僅僅幾息的時間就仿佛過了四季,長得讓人窒息,終于挨不住這沉悶的氣氛,余清窈小心翼翼地起眼皮,朝李策喚道:“殿下?”
李策轉過臉,溫聲回應:“何事?”
見他還肯搭理自己,余清窈小松了口氣,揪著垂在前的一縷長發,輕聲說道:“臣妾還以為殿下在生臣妾的氣。”
李策眸映著火,眼底半邊明亮,仿佛黑暗里那耀眼的金烏在天地一線之間,不知是要高升的旭,還是就要沉沒的夕。
他角彎起,像是要微笑,但是那弧度太淺,淺得像是一晃就逝去的漣漪,“我為何要生氣?”
余清窈眼睛輕眨了幾下。
正要說不生氣就好。
李策黑眸深沉,像是化不開的濃墨,凝視著,又緩緩開口:“清窈,你覺得我不應當生氣嗎?”
他問得認真,語氣也很輕,不像在責備人,可是卻讓余清窈忽然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今天的秦王殿下,好似有一點不太一樣。
“今日實在太奇怪了!
蘭郡主好不容易撐到壽宴結束,也是抱著滿腹委屈。
這個時候最喜歡去華昌宮里抱怨,于是散宴后和壽長公主一頓撒,說自己又是頭疼又是酸,不愿舟車勞頓回公主府,才得了允許,留在宮中。
華昌公主坐在繡凳上對著銅鏡通發,蘭郡主就抱著床柱幽怨地著的背。
“不但睿哥哥奇怪,今天你怎麼都沒有幫我說一句話。”
這是在怪沒有站在一旁。
華昌公主放下犀牛角梳,拖著繡鞋懶洋洋走過來,往旁邊一坐。
“蘭你有沒有點腦子,這麼多年了,還不懂嗎?”
蘭郡主聽了這話正要發火。
華昌公主把手邊的枕頭扔進蘭郡主懷里,自己靠著另一邊的床柱上舒舒服服道:“你是壽姑姑唯一的兒,皇祖母那麼疼壽姑姑,更是疼你。你爹又是兵部尚書,有權有勢。你呢,和四哥又打小悉。為什麼從來沒有人撮合你們兩?不但壽姑姑不同意,皇祖母也從來不提,你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蘭郡主皺著眉,好像是頭一回認真考慮起這個問題。
“他是太子,文韜武略無所不通,是哪里不好了,我也是奇怪為什麼我阿娘就是不同意!”
華昌公主用腳踢了踢,有幾分嫌棄:“你自己沒眼睛看,沒耳朵聽?整日在金陵城也不知道干什麼去了。”
今上雖然有十個孩子,可是公主卻僅有兩位,長公主年歲和華昌差得大,小時候也不曾玩到一塊,所以華昌與蘭郡主就是一起長大。
說刁蠻霸道兩人是半斤八兩,沆瀣一氣,可華昌時常還是頗為不解,自己這個表妹要樣貌有樣貌,要份有份,為什麼就是腦子不好使。
“你倒是說為什麼呀!”蘭郡主把手里的枕頭扔了回去,氣呼呼道:“我是不知道,你們也不曾說。”
華昌公主把枕頭拍到一邊,自己坐直了,“就你這個腦子如何拿得住四哥,到時候死都不知道如何死才是。”
“你覺得他都好,那是因為你還沒看過他可怕之,而且正是因為你笨,看不他,他才對你寬容幾分,待你溫幾分,你就當他對你與眾不同了?”華昌公主昂了昂下,豎起手指比劃了一個六的字樣:“你可知道從前金陵城六以上的姑娘都思慕當初的太子殿下,為何最后能和他定親的是次輔余家的余薇白?”
“為什麼?”蘭郡主湊上前,因為華昌把聲音得很低,再小一些就快聽不見了。
“因為其他人家的姑娘不敢啊。”華昌小聲道。
“為什麼?”蘭急急追問,恨不得把華昌敲一頓。
一句話斷幾截說,這是要憋死不。
華昌公主恨鐵不鋼道:“自然是他擅于偽裝,看似圣人,實則魔鬼!”
邊說華昌還突然張開雙臂,扮了一個兇神惡煞的樣子。
蘭郡主離得近,頓時被嚇得一個仰跌,尖了一聲。
把人嚇倒了,華昌公主也沒有得意,反而更加深沉道:“你不知道當初陳皇后防他可比防著其他宮妃還要嚴重,那位可是他同父同母的弟啊,如此心腸怎人不害怕!”
蘭郡主瞪大眼睛,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些,不敢置信,“你是說是太子一直在對付六皇子?不會吧!為什麼呀?”
短短一句話經歷了疑、質疑、再疑,抑揚頓挫地就仿佛現在起起伏伏的心。
“自然是因為陳皇后,哦不對,現在應該廢后了,更喜歡六哥,還想父皇改立齊王為太子,這麼多年都沒有放棄過。”
華昌公主搖了搖頭,仿佛是自己早就算準了,長嘆一聲:“看吧,這次惹惱了父皇,不但六哥沒能扶上去,連四哥也給扯了下來,這不不蝕把米?”
“可我聽說,明明是太子自己不想繼續當太子……”這句話說的繞口,蘭郡主都把自己繞暈了,一甩腦袋,辯解道:“反正就是,是太子哥哥自己選擇的!”
“若是真這麼簡單,那你說說看,我父皇為什麼要把他關在閬園里頭?”華昌一句話就把蘭郡主堵得啞口無言。
只有犯了錯的人才會被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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