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青這話料的沒有錯。
宮里,嘉德帝在駕崩后四五個時辰后,終于開始殮葬。
后宮妃嬪皇子公主跪了一地,全都在哀聲痛哭。
嘉寧大長公主眼睛哭腫的像個桃兒,親自為弟弟凈面更,做著殮葬的事。
皇親國戚全都跪在殿門外,唯有許國舅進了寢殿。
“國不可一日無君,向來大行皇帝駕崩,新皇要在靈前繼位,是為安天下民心,先帝在天之靈。”
“哥哥說的極是。”許貴妃淚,哽咽說道。
“陛下去的太突然,不曾留下只字片語,卻聽說早前已讓禮部暗地里擬過一道旨意。只待他龍馭賓天之后才能拿出。”
“哦?確有此事?”許國舅與一唱一和,裝模作樣,“禮部員何在?”
早就候在殿外臺階下的禮部侍郎了汗,捧著墨還沒干的圣旨匆匆出列,恭敬遞給了前來接旨的總管太監。
總管太監臉皮笑得很僵,但一雙眼睛卻是喜不自勝,貪婪且急切的盯著圣旨,迫不及待的接過來展開,當著眾位皇親國戚、文臣武的面,朗聲念了出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三子上旻,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欽此。”
話音落,殿殿外一片雀無聲。
文武百紛紛你看我,我看你。
這……似乎哪里不對啊?
陛下不是多次暗示屬意六皇子繼位麼?怎麼換向來不得圣心的三皇子?這也太蹊蹺了!
那些早就押寶在六皇子和容妃陣營的朝臣,立刻提出了質疑。
話音剛落,就聽殿傳來一聲凄厲的哭聲,“皇兒!皇兒你怎麼了!來人!傳太醫!”
容妃抱著口吐白沫渾搐的六皇子,踉蹌從殿里跑了出來。
眾人目瞪口呆。
一個有著羊角風的皇子,自然是做不皇帝的。
剩下的皇子都太小,四皇子是個瘋的,眼下除了擁護新君,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諸位臣工,還不叩見新君?”總管太監笑的意味深長。
>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許國舅帶著他的黨羽,率先表忠心。
這一起頭,那些猶豫觀的也都紛紛跪了下來。
只有曾經被老皇帝托孤的幾人,你看我我看你,全都皺了眉頭,在人群里尋找著鎮國公的影。
尤其是薛丞相,找不見鎮國公,也看不到殿前司指揮使,他心里便已經開始犯起了嘀咕。
裴家怎麼回事?莫非出了什麼岔子?
“薛丞相對朕的繼位,難道仍有異議?”
薛丞相心頭一凜,飛快做出了選擇。
鎮國公沒來,顯然是知道眼下局勢不利。
正主兒都沒來,他干嘛皇帝不急太監急?反正也不是他薛家人要做皇帝。
“臣不敢,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薛丞相為閣首輔,他一跪,其他人也不再堅持。
上旻于是在百朝賀中,正式稱帝。
他迎著晨風,立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掃視眾生,目如寒星。
帝王的雄姿與霸氣,開始在他的上初端倪。
如同蟄伏在深淵的蛟龍,終于騰飛而起,再也無人能直視其鋒芒。
但這,也僅僅只是個開始而已。
畢竟,新君繼位的二十七日乃守孝期,他如今也只是個代理皇帝,一未曾舉行登基大典昭告天下,是為名不正言不順;二未曾清洗門戶,革除舊臣,扶植自己的親信,收攬各項大權,是為有名無實;三未擺許家在后的挾持鉗制,依舊存在變數,是為皇位不穩。
上旻自己很清楚,他離真正君臨天下,還有很遠的路。
而這第一道要掃除的障礙,就是同時握有真正詔書和天子鉞的鎮國公府!
想到這兒,他的手稍稍抬起,在側稍稍一握,任憑風從他指溜過。
嬈嬈,真希此刻你就在朕的側,與朕共同分喜悅,見證這令人躊躇滿志的一刻。
等著朕,朕很快就會去接你了。
————
一天一夜,裴璟珩于昏迷中,阮嬈也好不到哪兒去。
不知為何,清醒的時間越來越,氣神在以一種奇怪的方式流失。
十七也發現的異常,所以每次來伺候,都沒話找話,生怕再睡過去。
原本一個冷靜沉默的殺手,是被了第二個紅玉,絮絮叨叨說著外面的事。
這日阮嬈醒來,紅玉更是滿臉的傾訴。
頭一日說,“世子爺醒了,第一件事就是來看了姑娘,結果姑娘在睡著,世子爺看了姑娘好一會兒,這才離開去辦正事。”
次日說,“憫王了新皇帝,卻跟裴家作對,頭一道政令就是發文申飭世子爺玩忽職守,還將他連降三級,世子爺當場下袍,連圣旨都沒接,當著文武百的面扔下印,辭而去。”
“聽蒼青說,當滿朝文武一片嘩然,如今更是分了兩派,一部分投靠了許家,一部分還在觀,很多人悄悄上門求見國公爺,希能指條明路,但國公爺裝病,誰也不見。”
阮嬈靜靜聽著,心知眼下局勢對裴家十分不利,上旻遲早要對裴家舉起刀。
其實裴璟珩和國公爺同樣也清楚,無論他們是否臣服,上旻都不會放過裴家,索氣一些,反而會獲得一部分朝臣支持,上旻一時半會也不敢輕易他們。
但若是沒有真底牌,這樣撐又能撐多久呢?
不免有些擔心。但主要是擔心裴老太太和沁兒們。男人們在朝堂弄權,一個弄不好,最終坑苦的都是后宅婦人。
嘆了口氣,剛一躺下,又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再次醒來,卻見十七臉沉重,張口就道,“姑娘,世子爺被國公爺執行了家法,后背皮開綻,差點去掉半條命。”
“這會兒寂無正給
他治傷,姑娘待會兒見了他,莫要再氣他了,世子爺他種了噬心蠱,當真聽不得狠話呀!若是再扯出傷,只怕真要傷及本了!”
阮嬈原本面無表的喝著藥,聽到噬心蠱,頓時嗆咳不已。
“……他什麼時候種的蠱?”
十七抿了抿,一橫心,“很久了,都是為了能親近姑娘才種的。”
“世子爺下了令,不許我們說出去,奴婢是冒險告訴姑娘的,姑娘可別賣了我。”
阮嬈怔怔半晌,垂下眼眸,“我知道了。”
曾翻閱過嶺南古籍,知道噬心蠱是個什麼東西,能將所有緒放大,發作起來更不吝于剜心之痛。
曾經在河底發毒誓,要讓他而不得,日日承剜心之刑,如今看來,當真一一都應驗了。
如果毒誓已經應驗,那是不是也要兌現承諾,永生永世不回,守著汴河?
正低頭想著,門突然被人推開。
裴璟珩走了進來,瞧著神如常,只是有些發白。
十七趕行禮退下,關上了門,生怕耽擱了什麼。
阮嬈瞧著他,心里真的說不出什麼覺,想想他做的那些禽的事,又霸道又卑鄙,真是讓恨得咬牙切齒。可眼下,他腹背敵,可謂是跌谷底,還要在面前撐,瞧著總覺得有些可憐,讓人莫名有些心酸。
曾經,他是多麼驕傲的人啊,如今卻遍鱗傷,從神壇跌泥潭。
而這一切,多也是因為的緣故。
阮嬈心中五味雜陳,縷縷的愧疚將的心泡的又酸又。
可是下一刻,那些愧疚心頓時變了七竅生煙!
裴璟珩繃著一言不發,俯就來扯的子,作野蠻又魯!
“你瘋了!了那麼重的傷,居然還想著那事兒!”
阮嬈驚得不斷拍打著他的手背,卻見他猛地抬頭,眸中滿是猩紅的。
“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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