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嬈眼睛看不見,所有都被放大,男人上冷冽的竹葉香撲鼻而來,他的手溫熱有力,指腹的薄繭挲過的脈搏,帶來一陣戰栗的麻。
突然睜大眼,努力想看清眼前之人的神。
怎麼回事?前日的試探,他還是無于衷,毫不的模樣,怎麼今日突然轉了,竟然主靠近?還握的手腕,兩次?
要不是他們方才是一同上車,都有些懷疑眼前的人不是裴璟珩了。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大人。好吧,我說便是了。”
“虞家的產業那麼多,我卻只拿回七間鋪子,我不甘心,于是想到了虞家的管家,想著找到他,讓他幫我爭奪虞家產業。結果卻打聽到,原來的大管家被趕了出去,賣了賭坊,我便趕去贖人,沒想到卻正好上大理寺抓犯人,還被劫持,真是倒霉……”
阮嬈盡量穩住心跳,不讓他察覺出端倪。
“你確定,你事先不知道徐遷在那里?”男人聲音發沉。
“徐遷是誰?我不認得啊。”阮嬈一臉坦然。
確實沒撒謊,去賭坊之前,甚至都不知道徐副還活著。
良久的沉默過后,握住的手突然松開了。
“不認得最好,他背后的事更復雜,你最好跟他沒有半點瓜葛,否則便是引火燒。”
“引火燒”四個字,一下子讓阮嬈紅了眼睛。
想起葬火海至今下落不明的父兄,努力抑住心中的恨怒,穩住聲音。
“可是我聽說,他是我大伯的副呀,我大伯和堂兄他們……沒想到,我還沒認回親人,就和他們天人永隔了……”
說著說著,聲音哽咽起來。
“大人,你知不知道我大伯和堂兄埋在哪里?我想空去祭拜他們。”
裴璟珩沉默了一瞬,緩緩道,“我不知道。”
阮嬈愣了下,立刻反問道:
“怎麼會呢?常管家說,大伯他們的尸被裴家的人收殮了……”
“你為何這麼關注這件事?”裴璟珩不答反問。
“你找到常管家,恐怕不止是為了爭奪家產那麼簡單吧?”
關心則,一時急,竟讓裴璟珩察覺了端倪。
阮嬈頓了頓,很快想出應變之詞。
“嫡母記恨我姨娘貌,將活活磋磨死,還拿年的我出氣。這事被大伯看到,狠狠斥責了,還將我接到堂姐虞婉的院子里養了一段時間。若沒有大伯庇佑,堂兄堂姐的護,我恐怕早跟姨娘一樣埋在地下了,這份恩,阮嬈到死都不會忘。”
“所以大人,求你告訴我,大伯和堂哥,他們究竟埋在哪里?”
聲音發,語氣是前所未有的真誠。
裴璟珩沉默片刻,沉聲道
“虞家的水很深,我奉勸你,短時間最好不要回虞家認親,更不要摻和虞家的恩怨。等到時機,我會告訴你他們在哪,在此之前,你就只是裴家的表姑娘,跟虞家沒有任何干系。”
他這是死活都不肯說了。
阮嬈去眼角的淚,逐漸平靜下來,聲音帶著一譏諷。
“大人這是教我避嫌?說起來,我應該喚大人一聲姐夫的,不是嗎?”
“姐夫,虞家遭難,你非但不幫,還避之如瘟疫,你這樣做,對得起我姐姐嗎?”
手腕再次被人握住,男人聲音發冷。
“不許
!我與虞婉不是你想的那樣!”
阮嬈聽他這般拒絕承認二人的夫妻關系,心中頓時悲憤難當,暗暗咬了牙。
“不是我想的哪樣?難道我姐姐不是你明正娶進門的嗎?”
裴璟珩深吸一口氣,似乎也在平復緒。
“我與虞婉,只有兄妹之義,并無男之。在我眼中,與沁兒無異。”
阮嬈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刀。
雖然早已不這個男人,但是聽他親口說出來這麼殘忍的真相,還是忍不住為當初那個為不顧一切的自己覺到悲哀和委屈。
“兄妹之義?笑話!你會娶自己的妹妹嗎?你既不,為何又要娶?裴家圣眷正隆,你自己又是皇帝眼前的紅人,你若不想娶,誰又能強迫你?”
裴璟珩立刻沉默了,半晌,他啞著聲音道
“這件事,的確是我的責任。”
“當時圣旨賜下,我為了裴家不授人以柄,選擇了默許。若非如此,事也不會變今天這個地步……虞家的事,虞婉的死,我確實有推不掉的責任。”
“如果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我寧愿冒天下之大不韙,也不會同意圣上賜婚。”
“呵。”阮嬈突然冷笑,一把掙開他的手。
“如今姐姐人都死了,你說這些廢話給誰聽?方才不是還在對虞家避而遠之的嗎?何必在這里惺惺作態!”
“你想明哲保,那是你的事,我才不要和你一樣!”
“你想做什麼?”裴璟珩聲音發,“你一個姑娘家,又能做什麼?”
“我能做的事多了!大伯和堂兄的事,我管定了!”阮嬈冷笑。
“管?你如何管?
你一無權二無勢,想翻出陳年舊案,簡直癡人說夢!”
“不勞世子爺費心,我自會找人幫忙!”阮嬈冷哼。
“找誰?三皇子嗎?”裴璟珩聲音陡然變沉。
“他堂堂一個皇子,頻頻向你示好,究竟圖什麼,你難道不明白嗎?”
阮嬈譏諷一笑。
“圖什麼,圖我的貌,圖我這副子,那又如何?”
“三皇子謙謙君子,溫潤和煦,對我也一向護有加,能陪在他邊,倒是我賺了。”
“你說什麼?”男人聲音驟然冷了幾度。
“你該知道,以他的份,你連做個侍妾都不夠格!”
“無所謂!做不侍妾,那就做外室!只要三皇子能幫我做一切我想做的事,我什麼都不在乎……”
阮嬈句句譏諷帶刺,像針一般的扎人心。
“你再說一遍!”
男人的呼吸陡然急促重,聲音如山岳一般的迫。
“是不是只要有男人滿足你的要求,你都可以對他投懷送抱,獻出?你究竟知不知道什麼做矜持!什麼做禮儀廉恥?”
“啪!”一聲響亮的掌聲閃過。
阮嬈握住震得發麻的手,淚眸在黑暗中熠熠亮著暗芒。
“裴璟珩,你憑什麼質問我?”
“你方才那樣問我,不就是想聽我自輕自賤麼?在你眼里,我不就是專門取悅男人的細作麼?怎麼我順你的話說出來,你反而不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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