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使來朝，謝后驚小產，帝淚下。”

這一年的國宴，注定要在大殷史書上留下屈辱的一筆。

那天晚上，所有朝臣都守在偏殿之外，雪花落滿，所有人都聽到了圣上的哭聲。

醫說謝皇后因為看到涼使殺豹的一幕到了驚嚇，腹中的龍子未能保住。

圣上在大哭之后，憤然打開殿門，提著一把劍就要殺出去，里嚷著要讓涼使為他的龍子償命。

文武百皆跪在雪中，攔住圣上的去路，口中高呼“圣上息怒。”

虞安歌余悄悄了覷了圣上一眼，他目眥裂，淚痕未消，臉上不控制地抖，額頭青筋暴起。

這樣巨大的悲痛和憤怒，絕非裝出來的。

崔太后同樣老淚縱橫，被宮人攙扶出來，說的話一樣是要勸圣上息怒。

這個孩子是圣上期待已久的，可還未面世，就胎死腹中，還是以這般屈辱的方式。

看著跪在雪地里的文武百，一個個勸他息怒，實際上是怕他一怒之下，得罪了涼使，致使涼國侵。

圣上像是瘋魔了一般，將手中的劍扔在地上，和漢白玉地磚相，發出刺耳的聲響。

他哈哈大笑起來，笑自己這個圣上當得窩囊，哪怕為九五之尊，依然沒有一點兒說話的權利。

面對意圖謀逆的朝臣，他擔心帝位不穩，想方設法安。

面對傲慢蠻橫的皇后，他需要老丈替他穩定朝局，哪怕謝皇后與他甩臉子，他也要放低姿態去哄。

面對強勢執拗的母后，哪怕自己兩個孩子都死于手，他也只能為了所謂的大業忍著。

看著一個個勸他息怒的朝臣，沒有一個人能夠諒他的悲痛，腦子里想的，都只有他們自己的利益。

圣上殺心頓起，他想效仿先帝，以鐵手腕殺了所有忤逆他的人。

可國庫空虛，兵權旁落，他的帝位又來得湊巧，只怕今夜殺人，明朝就會有反賊攻皇城。

所以他除了坐在地上，像孩子一樣痛哭外，什麼都做不了。

崔太后看到圣上這般，可謂肝膽俱裂，連殺自己兩個孫兒，崔皇后所承的痛苦不比圣上。

可是謝皇后這個孩子，不得不死。

崔太后拖著病弱的子，跪在地上道“圣上，節哀啊。”

圣上轉頭，滿眼通紅地看著崔太后，魔怔了一般，一把將崔太后推開，而后仰天痛哭“兒啊！朕的孩子！”

太后被推到一邊，險些倒在雪中，無視宮人的攙扶，潸然淚下。

虞安歌看到這一幕，疑這對母子表現奇怪的同時，心里也泛起濃濃的悲哀。

若非殷國示弱，怎會被幾個鄙涼使辱到如此地步？

就連皇后落了龍胎，也不能殺盡這群囂張的涼使復仇。

這種悲哀之不僅虞安歌有，跪在這里的所有人，上到王公貴族，下到宮太監，全都到了。

太平日子過久了，虛假的繁榮，強大的幻夢，終于到了被破的一天。

> 萬古輝煌樓便是建得再華麗，也抵不過國政的混，國庫的空虛，邊關防守的岌岌可危。

涼使的到來，在大殷臉上狠狠了一掌。

把所有人都醒了。

可惜為時已晚。

謝皇后落胎，照理來說那未出世的胎兒是不能上玉牒，宗廟的，但圣上哀慟至極，哪怕月份太小，連男都看不出來，圣上還是將其追封為皇太子，又為這孩兒取名“朝暉”。

朝暉，晨曦破曉，生機之意。

但愿大殷能熬過漫漫長夜，看到強盛的曙。

滿盛京縞素，皆為皇太子服喪。

鴻臚寺里掛滿了白幡，來往員小吏頭上也都蒙著白布，不許有笑聲發出，不許有笑臉出現。

一個小吏無意間了個牙齒，被誤認為笑臉，便被上峰拖到庭院里狠狠打了三十大板，慘聲和求饒聲令所有人膽戰心驚。

蕭嘗頗為頭疼地把窗戶關上，將這小吏的哭喊隔絕在外，目及一臉無知無覺，渾不在意的應蒼上，不由更加頭疼了。

“主子，費逸春已經廢了，還是將他出去，以平殷人怒火吧。”

謝皇后小產后，圣上不向涼國發難，只要求置費逸春一人，給了涼使一天時間，讓他們出費逸春。

費逸春沒瞎之前，的確堪稱應蒼的得力手下，便是瞎了之后，應蒼也在他面前保證過會替他出這口惡氣。

蕭嘗原以為會費一番口舌，卻沒想到應蒼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像是扔什麼垃圾一般，道“出去吧。”

蕭嘗準備的一肚子勸解的話，被他默默吞了下去。

得了應蒼的準，蕭嘗生怕他反悔一眼，連忙帶著鴻臚寺的小吏去找了費逸春。

應蒼坐在屋子里翻看殷國的雜書，很快便聽到了費逸春的呼聲。

“蒼大人！救我！費逸春能治好眼睛的，還能為大涼效力！大人，救救我！”

應蒼撇了一下，眼珠子都碎了，便是華佗在世，也不可能治好的。

他邊不留廢。

不論費逸春再怎麼呼喊，應蒼始終沒出房門一步。

蕭嘗一臉衰敗回來，對應蒼道“殷人甚怒，費逸春只怕不得好死。”

應蒼笑了，這笑頗沒良心“怎麼死不是死？還有好死壞死之分？”

蕭嘗覺得應蒼實在太無了些，哪怕對于一個帝王而言，無總比留好。

蕭嘗心中煩悶，在房間里來回踱步了幾遭“那謝皇后小產，反倒讓涼國落了下風，再去討要宋錦兒，只怕沒戲了。”

應蒼聽到這句話才算是將雜書合上，臉上出郁之。

“無論謝皇后有沒有小產，殷國都不會出宋錦兒的。”

蕭嘗道“那主子的意思是”

應蒼道“觀殷國圣上和百忍的樣子，只怕這火藥再好，也沒有造出來。”

蕭嘗道“真要開戰嗎？若是真要開戰，得抓時間了，趕在火藥制之前。”

蕭嘗“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