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齊齊朝皇后行了跪拜大禮。
皇后年過五十,面容細瘦,眉長眼,是個看起來十分和善的老人家。
子素來不大好,當年生十二王裴循大出,落下病,往后再也沒懷過孩子,徐云棲行禮時,悄悄打量了皇后一眼,皇后面龐消瘦,氣兩虛,該是子虧了多年,一直沒能養好。
不過從眉眼瞧來,皇后年輕一定是個大人。
陪著王妃們一道覲見的還有各宮嬪妃。
徐云棲在這里,也見到名京城的燕貴妃。
燕貴妃是秦王之母,閣首輔燕平嫡親的妹妹。
比起消瘦的皇后,燕貴妃氣勢凌凌坐在下首,眉峰藏著一抹嚴厲,反倒是比皇后看起來更像六宮之主。
秦王妃到了婆婆跟前,倒是收斂不,低眉順眼站在燕貴妃后。
宗親人眾,暖閣坐不下這麼多人,皇后便將姑娘們遣去外頭玩雪,只留媳婦們說話。
十二王裴循還在通州養傷,不曾回京過年,有宮妃關懷皇后,便問起,
“王爺傷勢如何了?”
皇后眉間含憂,“我也不知道,他們只管哄著我,說是沒有大礙,可若是沒有大礙,怎麼不能回京過年?”
朝中局勢也牽連后宮,自有宮妃四下站隊,各自尋靠山。
那位開口的宮妃是燕貴妃一脈,便輕飄飄的瞥了太子妃方向一眼,
“恐是歹人兇狠,將王爺傷得不輕。”
在旁人看來,是太子為了阻止裴循查案,派人刺殺裴循。
可事實是,裴循遇刺后,案上文書被人翻過,隨后陳明山一案大白于天下,于秦王有利。
太子妃在宮中經營多年,早有宮妃擁躉,于是立即有人出聲反駁,
“可不是嘛,那賊人簡直可惡之至,竟敢盜朝中文書,眼里還真是沒有王法。”
宮里最沒有王法,最囂張的便是燕貴妃。
燕貴妃眼皮抬都沒抬,語氣淡漠,“大過年的,你們別讓皇后娘娘傷神了,本宮問過陛下,十二王傷得并不重,元宵之前定能回京。”
心里想的是,太子和秦王都不可能蠢到在這個時候對裴循手,十二王傷得蹊蹺,恐是他自傷,以避開朝中爭端。
皇后不耐煩聽們爭吵,眼神往殿掃了一圈,便見熙王妃在擺弄手中茶盞,神極為悠閑,好笑地問,
“老四媳婦在想什麼,這宮里宮外,就屬你心寬。”
熙王妃立即起答話,“哪里,兒媳是覺著娘娘這宮里的茶好喝,媳婦都喝了三杯了。”
一旦牽扯朝爭,熙王妃向來不。
皇后喜歡這張揚又通的子,“我看你們一路累了,還不到晚膳景,便用些點心吧。”
宮人收到旨意,立即去傳膳食。
不一會有侍端來一錦凳并小幾,安置在各位眷跟前。
徐云棲安安靜靜坐在末尾,傳膳的間隙,方才的話題揭過,大家嘮家常。
大多是幾位王妃與有資歷的宮嬪說話,像徐云棲這等媳婦,個個緘口不言,一貫碎的李氏了宮,也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四看。
熙王不被皇帝喜歡,若是在宮里犯了事,誰也保不住。
不一會,宮人捧著纏枝紅漆盤,魚貫而。
最先擱在徐云棲眼前的,竟是一碟冰糖葫蘆,徐云棲一下子怔住了。
很多年前,冰糖葫蘆一直是的執念。
記憶深總有個模糊的影,清瘦如竹,站在小橋流水旁,高高將舉起,寵溺地哄著,
“我的囡囡最乖了,爹爹下次回來,一定給你捎冰糖葫蘆吃!”
然后等啊等,等到春花秋落,朝去暮來,橋下的池子干了,盤在藩籬的葡萄藤枯了又綠,蹲在門前的石墩,眼看夕在遠山盡頭抖落著最后的余暉,卻再也沒等到他回來。
有人說他死在上京趕考的路上,有人說他被大戶人家的小姐看上,捉回去做上門婿了。
不管怎麼樣,在這里,他已經死了……
有人輕輕推了推的胳膊,小聲提醒,
“三弟妹,別犯傻了,快回娘娘的話……”
徐云棲茫然地抬起頭,殿無數視線落在上,個個咄咄人,不知端倪地站起,卻見燕貴妃目帶寒芒看著。
徐云棲迅速冷靜下來,屈膝道,“臣婦失禮,還請娘娘恕罪。”
耳畔傳來一些宮妃小聲的奚落。
“不愧是小門小戶來的,一點規矩都不懂,娘娘問話呢,竟然都不起。”
“熙王妃一世英名,算是毀在這個兒媳婦上了。”
“換我有這樣的兒媳,我也抬不起頭來……”
直到上方皇后輕咳一聲,下所有嘲弄。
燕貴妃再次開口,
“本宮方才說什麼了?”
徐云棲眉心一凝。
*
一墻之隔的乾坤宮。
四位閣大臣正陪著皇帝用點心。
想是猜到皇帝心不好,幾位閣臣誰也沒提朝事,竟是談起各自在民間的見聞。
閣首輔燕平雙手搭在膝蓋,看著擺在跟前的圍爐道,
“陛下可還記得,臣曾在嶺南一帶做過監察史,當地人過年哪,便是罩著這樣一個圍爐,炭火燒的旺旺的,再將掛在上方梁下,爐煙將那熏得黑乎乎的,嘖,這還怎麼吃,偏生當地百姓都喜歡,臣起先不喜,后來吃習慣了,倒也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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