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清晏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迎著外面的風雪就出去了。

守在外面的杜若，在門被拉開的一瞬間聽到了這句話，站在雪里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商清晏沒讓杜若再送，沿著來時的路，又走了回去。

杜若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茫茫雪夜中，便著手回到屋子里。

辛太妃半靠在床榻，那雙令兩任帝王如癡如醉的秋水目，此時化作一口枯井。

杜若沒有說話，照常替生炭，燒熱水，一日既往伺候著。

因果哪里是容易說清的呢？

杜若見過辛小姐為所困，因為一道圣旨不得不嫁給一個自己不的男人，出嫁時淚水不斷，上妝都上不了。

見過辛皇后在明帝的悉心護下，那顆心逐漸松，卻終究抵不過初的一往深。

也見過辛淑妃的掙扎和痛苦，那日日夜夜的熬煎，讓臉上再無笑容。

如今也見識到了辛太妃的心如死灰。

辛夷這個人麗人、自私自利、貪生怕死、識人不清、愚蠢勢利，優寡斷

但杜若想，如果有的選，年的辛小姐一定不想被一道圣旨束住初心，嫁給明帝。

杜若又想，如果在看到辛小姐因為賜婚而以淚洗面之時，就不顧一切告知明帝，讓明帝莫要因為一時私心就默認了那道圣旨，一切是否就沒這麼不堪了。

可哪里有那麼多如果？

辛小姐沒有抗住的余地，縱帝也沒有抗旨的勇氣，而明帝仁德一生，唯有那一點兒私心。

一切都是注定了的。

等收拾完，杜若低聲對辛太妃說了一句“冬以來的炭火，都是南川王授意送來的。”

永安巷的冬日苦寒無比，庶人周氏都纏綿病榻，以辛太妃的子骨，若沒有這炭火，只怕早就玉殞香消了。

聽到這一句話，辛太妃只是點點頭，沒有什麼反應。

杜若幫放下灰撲撲的床簾，不再出言打擾。

屋里沒有地龍，只能靠燒炭取暖，杜若不忘給窗戶開了一條，做完這一切，才默默離開。

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站得雙腳冰涼，聽到后的窗戶“啪”一聲關上。

杜若瞳孔微，終究沒有再做什麼，回到一旁的廡房，聽著外面的落雪聲和而眠。

從小門出去后，商清晏臉上一片冷寂。

等他回去偏殿，里面的宮人早就急得團團轉，一見他便道“王爺，萬古輝煌樓出事了！”

商清晏冷著臉聽宮人把國宴上發生的事一一講明，便迅速換回參宴的服，腳下生風，趕了過去。

卻沒想到，人剛到萬古輝煌樓外面，就聽里面的應蒼道“這第三道禮，便是一道婚書。我國皇帝有意與殷國皆秦晉之好，想要迎娶殷國一子為后。”

殿中諸人都竊竊私語起來。

便是兩國姻親，也甚有迎娶敵國子為后的，真不知這涼國皇帝是怎麼想的。

圣上自然也察覺出不對勁

兒來，當即確認道“為后？”

應蒼道“不錯！吾皇登基多年，然后位空懸，此番遣我來殷，便是想要迎娶殷為后！”

圣上謹慎問道“你家皇主子想要娶我大殷哪個子為后？”

應蒼抬起頭，在大殿上掃視一圈。

被他的眼睛看過的未婚貴都張起來，一個個低頭斂眉，生怕被應蒼挑中。

哪怕涼國皇后地位尊崇，可路途遙遠且不說，只說兩國關系張，說不準那一天就打了起來。

到時候，一個異國皇后的下場，必定不會好到哪里去。

可就這麼掃視了一圈，應蒼卻把眼睛落在了空置的席位上。

商樂靖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暗道不好，那是虞安歌的位置！

方才虞安歌和費逸春戰，費逸春雙眼被虞安歌瞎，虞安歌手上上都沾了，眼下去梳洗更，還沒回來。

果然，應蒼道“吾皇想要迎娶大殷虞府的兒，虞安歌！”

一語激起千層浪。

方才那個費逸春跟虞安歌比武時，還是將虞安歌往死里打，這才多大一會兒功夫，應蒼便大言不慚地要迎娶虞安歌。

此番若非一時興起，便是打定了主意要虞安歌的命。

“不可！”

“不可！”

大殿同時響起兩道聲音。

一道自然是坐在龍椅的圣上。

虞安歌乃是神威大將軍的兒，圣上豈會允許自家護國臣，為敵國的老丈人？

誰都知道神威大將軍疼這一雙兒，今天他要是敢松口把虞安歌嫁給涼國皇帝，只怕不到一個月，虞廷就要帶兵京阻止這場荒唐的聯姻。

而另一道聲音

眾人循聲去，卻見商清晏帶著滿風雪殿，他的臉比冰雪還要冷。

應蒼回頭看向商清晏，又想起盛京那日，虞安歌和他站在一起，宛如一對璧人。

應蒼裝作沒有聽到圣上的拒絕，對商清晏道“我大涼皇帝想要迎娶虞小姐為后，跟你有什麼關系？你憑什麼出言拒絕？”

商清晏手上著青筋，心里的憤怒已經抑到了極點。

他慕虞安歌已久，二人已經表明心意，只是時機未到，所以才拖著沒有婚。

可這個涼國皇帝，滿懷險惡心思，竟然想要迎娶虞安歌，他豈會容許？

隨著商清晏一冷氣殿，大殷人大多也能猜到他們的誼。

當然，對于他們來說，虞安歌嫁給南川王，要比嫁到涼國當皇后好上許多。

商清晏無視眾人的目，到了大殿中央后，起下擺便跪了下去“稟圣上，臣仰慕虞小姐已久，本打算過了年，便帶著聘禮上門求親，不料今夜聽涼使此言，心中著急，只得失禮，還請圣上全臣的一片癡心，婉拒涼使所求。”

虞安歌此時換好了裳，整理好了頭發，正要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去，人還沒殿，便聽商清晏說了這番話。

一時間呆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