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鬼沒有給人找了不痛快的自覺。
因為蕭沉硯的沉默,話題自然而然被引到了太子妃遞來請帖的事上。
“你要去?”
“自然。”青嫵眼里不掩興:“早就想進宮溜達溜達了,主人家不邀請,我也進不去啊。”
“這東宮太子妃,勉強也算四分之一個主人吧。”
蕭沉硯倒是意外:“還有你進不去的地方?”
“皇城乃人間帝王居所,魑魅魍魎行。”青嫵眼里帶著幾分嘲諷:“就如尋常百姓家,若是供有門神,尋常小鬼也進不去是一樣的道理。”
“但若是主人家自己邀請,那這令就等若被破了。”
所以啊,送上門的邀請,青嫵豈會錯過。
現在的老皇帝沉迷尋仙問道,朝政都不管,但從他兩次下旨來看,這個老皇帝可沒有表面那麼簡單。
那座盛滿人間極權的皇城,明明鬼行,里面藏污納垢卻不輸人世間任何地方。
蕭沉硯思緒一轉:“王府并未供奉有門神,那日你那弟弟也被擋在門外。”
“原因還要我明說不?”青嫵笑睨著他:“我早告訴過你啊,你的命格特殊,說起來,誰在你上下的奪命煞你真的不清楚嗎?”
青嫵托腮看著他:“要種下這種邪,必須是你親近之人。”
“如今這世上,滿打滿算當年有機會近你的也就三個人,你舅父、謝疏、剩下那個便是……”
“皇帝。”
蕭沉硯眼眸了。
“不過,看樣子,你似乎覺得這事不是你那位皇祖父干的。”
青嫵饒有興致的看著他:“蕭沉硯,你想要那個位置嗎?”
這言論實在大膽至極,但青嫵就像閑聊天似的說出來了。
蕭沉硯毫不避諱的視線,像是沉睡的惡狼睜開眼眸,森然又冰冷。
“那個位置?”
他語氣里的嘲弄毫不遮掩:“我嫌臟。”
青嫵并不意外,以蕭沉硯手里的兵力,他若真想要那個帝位,揮師南下,未必奪不過來。
這男人冒險回京攪弄滿城風雨,所圖之事,從一開始就擺在明面上。
他要還枉死之人一個清名!
不管是與先太子一起葬火海的百余人,還是被牽連獲罪的鎮國侯滿門。
海深仇,一條條人命債,他從未忘懷。
至于那個老皇帝,當年的事他是否牽扯其中,青嫵沒見到本人,暫且瞧不出所以然。
人間帝王有龍氣護,命數無法推斷,但看蕭沉硯的態度也能瞧出,那個老皇帝就算沒有喪心病狂的為了全力冤死自己的兒子。
先太子自焚那件事里,也勢必扮演了某種重要角,橫豎都不無辜。
“后日你宮,讓百歲陪你一起吧,他對宮中地形悉。”
青嫵本想說不用,但想了想,還是應下了。
當年救了百歲后,那小子就跟在蕭沉硯邊伺候,那會兒蕭沉硯是皇長孫,皇城上下隨意溜達,百歲去的地方自然也多。
青嫵當年雖也時常進宮,但畢竟那會兒年紀小,又是眷,能走的地方也有限。
后日。
太子妃要辦賞花宴,凡四品以上家的眷,大多都收到了邀請。
時間雖是在晌午時分,可沒人敢讓太子妃等著,故而都是早早到場。
賞花宴在東宮后花園的蟾宮辦的,金桂掛滿枝頭,馥郁的桂花香味飄逸而出,好不沁人。
百歲因是男子,自然不能跟隨,便在蟾宮外候著。
紅蕊和綠翹伺候左右,兩雖不張,但進宮之后,就提高了警惕。
青嫵今日一襲玄宮裝,頸配瓔珞,頭上并無太過華麗的裝扮,只了兩只步搖,行進間搖曳生姿,本就秾麗艷的臉上薄施脂,那艷更是遮掩不住。
顧盼之間,似要勾掉人的魂兒去。
偏儀態不沾毫脂之氣,貴氣似從骨子里漫延而出,行進間徐徐有度,明明是客人,卻給人一種,仿佛才該是此主人的覺。
便是前方引路的宮婢在見到的第一眼時,都不住一愣。
傳言這位厭王妃在出閣前并不寵,見過的人都說子小家子氣的很。
但親眼見后,這還小家子氣?
便是宮中的娘娘,都未必有那氣度。
紅蕊綠翹也發現自家王妃好像變了個人。
周圍的桂樹越來越多,香味也濃郁到有人膩人的地步,青嫵忽然停下,看著旁邊的桂樹林,臉上出了進宮后的第一抹笑來。
“這幾顆桂樹倒是稀奇。”
領路的宮婢去,卻見青嫵指的那幾棵桂樹上結的赫然是花。
開口道:“那是霜弄月,是花匠特意培出的奇花,也是太子妃娘娘的心頭好。”
青嫵哦了聲,在宮婢震驚的視線中,抬手便折了一只。
那宮婢瞬間嚇得白了臉。
“王、王妃你……”
“怎麼了?”青嫵擺弄著手里的花枝,似笑非笑道:“一枝花而已,瞧你嚇得這樣子,像是比人命還金貴似的。”
宮婢心想,這幾棵樹可不就是比人命還金貴嗎?
又瞧了眼青嫵,低頭不語,繼續領路,心里卻想著,這事兒得趕稟報太子妃。
這位厭王府,可真夠猖狂的。
到了東宮的地盤還敢無禮,外界傳小家子氣倒也沒錯,眼皮子這麼淺,以為有厭王撐腰就敢目中無人了。
晚些肯定有苦頭吃的。
宮婢沒有看見,后方青嫵臉上的嫌棄,將手里的花枝隨手一拋,那花枝竟穩穩當當了泥土里。
而隨著們的離開,那幾棵桂竟輕輕了起來,像土壤下有什麼在掙扎著。
而滿樹桂花簌簌落下,紅紅,似細小的落地上。
紅蕊和綠翹莫名覺背后好冷,想要回頭看上一眼,青嫵的聲音卻突兀的出現在們耳畔。
“別回頭。”
兩脖頸一僵,快速換一個眼神,意識到了什麼。
自家王妃可從來不會對無用之多給眼。
那幾棵桂樹,肯定有問題!
只有判筆知道青嫵心里在想什麼。
它一路上的干嘔聲就沒停過:“真臭啊,這地方。”
青嫵嫌棄的皺了下鼻子,心里回道:“人做的花泥,養出的玩意能不臭嗎?”
“這皇城里,可真比外面有意思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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