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尚關上書舍門,回頭來看暮晚搖。
暮晚搖裝醉裝得非常投,然而抱著酒壇,怕把酒壇摔了,就讓言尚對的機看得十分分明。
言尚歎一聲:“殿下以為我是傻子麽?”
靠著書架裝醉的暮晚搖額頭枕著自己的手背,睫輕輕了兩下。不願麵對現實,便仍哼哼唧唧:“我真的有點兒醉了,覺得這裏好熱呀。頭暈暈的,言二哥哥你一點也不疼我。”
言尚含笑:“你不是醉得不認得我是誰了麽?”
暮晚搖:“……”
手捂著臉和眼睛,過手指悄悄去看言尚。見言尚坐在了長案的另一側,低頭瞥了眼放在案上的酒樽。暮晚搖當即心口疾跳,因方才因為言尚敲門,嚇得把酒灑了,酒樽中可能留有痕跡……
言尚還沒細看,眼前月白的便一閃,暮晚搖跌跌撞撞的,一下子撲了過來,趴在了案上。手臂撞上那酒樽,吃痛之時,言尚連忙扶起酒樽,怕酒樽被推到地上碎了。
如此言尚便沒空去看酒樽中有沒有酒。
而他又擔心暮晚搖,放好酒樽後就抬頭,見“咚”一聲,公主懷裏的酒壇也被扔到了案上。
暮晚搖一直在過手指看言尚,見他看過來,就連忙趴下,著自己的額頭,一徑喊著頭痛。
言尚不讚同的:“殿下!”
怎能這樣消遣他?
暮晚搖:“是真的喝醉了,真的頭痛!”
言尚微遲疑。他不太信,因他知道的酒量有多好。然而年公主麵頰如霞,捂著臉嚷難,弱弱的,他便擔心是真的難。
言尚:“我幫你額頭?”
暮晚搖向他揚起臉,眼微飛。
言尚便坐了過來,微涼的手指搭在了額上。他坐在旁邊,著額頭時,低頭觀察。暮晚搖趴在案上,哼哼唧唧,哼得言尚麵紅耳赤,:“你不要這樣了。”
他低下的眼睛對上了郎悄悄的看他的眼神。
言尚一愣,然後放下了手,道:“我就知道你沒醉,是哄騙我的。”
見他要走,暮晚搖笑盈盈地扯住他袖子晃了晃:“我要是知道你不生氣,我就不裝了嘛。我也是才確定你真的沒有生氣呀。”
言尚袖子被扯住,沒用什麽力道,他卻好似被猛力扯在原地,彈不了一般。言尚心中恨自己的沒有原則,口上隻道:“我本來就不惱。是你非要跟我發誓,你自己再不喝酒了。我從未那般要求過你,我隻讓你喝點兒而已。”
暮晚搖:“人家記不好嘛。誰讓你總飲酒不好。都怪你,如果不是你總我,我怎麽會藏酒?”
言尚瞪,對上貓兒一般的眼睛:“原來又是我的錯啊?”
暮晚搖咬,對他眨眼。他紅著臉,隻低聲:“好了,我不你。其實我本就不你……因為我自己也悄悄在喝酒啊。”
暮晚搖立刻抬頭,瞪大眼:“啊?”
言尚被的吃驚弄得臉更紅,咳嗽一聲:“你不是我不能飲酒是缺點麽?我自己也知道,就一直在練。我有時候晚上會試著一點兒酒。想來這麽練下去,起碼不會一沾酒就頭腦昏昏了。”
暮晚搖:“你真的……連喝酒都去練了啊?”
言尚不答。
暮晚搖抓著他手臂,像分兩人之間的一般,興地問:“那你現在能喝多?是可以不暈倒了?”
言尚微笑:“濁酒我能稍微抿一下,清酒我還是不能。不過過段時間,應該會更厲害的。”
這世間的酒分為濁酒和清酒,濁酒醇度低,不夠清澈,不易醉人。這種酒在暮晚搖眼中就如白水一般,寡淡無味。然而言尚能夠濁酒,總是一種進步,需要鼓勵。
暮晚搖便連忙把案上的酒樽和酒壇推遠,道:“我這裏的都是清酒,不敢給你喝。”
言尚笑一下:“我知道。”
暮晚搖想了想,仍想試探言尚。拍了下掌,向外頭侍傳話,讓他們去隔離言尚府邸取點兒濁酒。等濁酒取來了,暮晚搖便倒了一杯,自己悄悄抿一口,覺得果然沒味兒,差點連酒味都品不出來。
暮晚搖嫌棄地皺了下眉,然後將酒樽推給言尚。
言尚愣一下,看。
暮晚搖俯眼看著酒樽,催促:“你喝呀。我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喝。”
言尚猶豫:“可是……殿下剛才不是用這個酒樽抿酒了麽?這難道不是殿下的酒樽麽?我怎能和殿下用同一酒樽?”
暮晚搖抬眼,拉下臉:“怎麽,你嫌棄我的口水呀?”
言尚:“自然不是。隻是這樣不好……”
暮晚搖不耐煩了:“床上都不知道躺了多次了,現在還怕跟我喝同一杯水。別這麽矯。喝!”
手端著杯子,捧到了言尚的邊,一副迫的架勢。這般架勢下,言尚隻能抓著的手臂,無奈地抿了一口酒了。
之後二人沉默,暮晚搖張地盯著他。
靜坐半晌,暮晚搖忽湊到他心房,道:“心跳加快了些。”
又他的額頭,大驚怪:“你臉上溫度也有點升高。”
手在他麵前晃了晃:“你還清醒著麽?”
言尚哭笑不得,將的手拿下來,握在手中。他沒事,這點兒酒沒問題。暮晚搖仍嚴肅觀察他,言尚也俯眼看。看了半,他忍不住出笑。
那種斂至極,又舒心溫的笑。
暮晚搖詫異他笑什麽。
言尚低聲:“隻是好久不見殿下,好久沒見殿下這般關心我。有點兒想念罷了。”
他著,臉就又紅了。
暮晚搖怔一下,便也隨著他笑起來。現在確定他應該沒事了,便放心地手托腮,靠著長案:“因為最近你在忙嘛。我也很忙。”
言尚低聲:“可是不應該忙到連麵都見不到幾次的地步。”
好幾次他在巷子裏上暮晚搖,兩個人也隻是匆匆打個照麵,不了幾句話。
這還是因為他們是鄰居,能經常上。若是言尚當初不住在這裏,言尚真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經常看到暮晚搖了。
言尚輕聲:“我好想能日日見到殿下,和殿下在一起。”
暮晚搖緩緩看向跪坐在旁邊的言尚。他眼皮輕輕上掀,點漆眸子向來,神溫而專注。如石子投湖,讓暮晚搖心中微,麵頰被他看得滾燙。
微微側過臉,鵪鶉一般逃避地結道:“你有點醉了,竟這種胡話。我們本來、本就日日能見到麵啊。”
言尚沉默一下。
知道再一次繞過他的暗示了——他想和談未來,始終在回避。
看言尚不話,暮晚搖又主來討好他:“你今日找我有什麽事兒?總不會是專程來看我的吧?”
言尚聲音輕緩:“難道我沒事就不能來看看殿下麽?我每次找殿下,必須是有事麽?”
暮晚搖快被他弄得心虛死了,眼睛瞪圓:“所以你是沒有事,來看我了?”
言尚頓一下,語氣不那麽堅定了:“……我這次,確實是有事的。”
暮晚搖立刻促狹地瞥他,重新理直氣壯:“你看你。”
言尚無奈,也恨自己為何每次都要找點兒事。他這種自我強迫的行為,恰恰給了暮晚搖一種他“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印象。
言尚裏提醒自己日後要注意這個問題,這一次他也隻能先關注重點:“上一次南山之事,殿下不是留了後備手段,找了一人與烏蠻王十分像,幾乎可以以假真?這個人可還在公主府?”
暮晚搖解釋:“沒有那般像,是要稍微易一點兒容,才能像。然而材高,卻是一樣的。這人還在府上,因我現在不好輕易弄走他,怕烏蠻王那裏再出什麽事。不過你問這人幹什麽?”
言尚角翹一下,目中有些歡喜:“殿下將此人借給我用吧。明日演兵開始,也許這人能起到大作用。”
暮晚搖:“隨你呀。”
這麽隨便回答他,因為他對公務的認真態度,讓暮晚搖想起自己好像也有幾封信沒有回。
明日演兵開始,文鬥自然也開始。自己托金陵李氏從南方運來的“功德石”,已經到了長安,明日就可展示。自己應該給金陵李家回信的,一下長安這邊的況。
暮晚搖出信紙,開始寫信。
言尚思考完自己的事,轉過心神來看暮晚搖,不有些出神。郎就坐在他旁邊,然而今日自他坐下,都沒有如往日那般靠過來,主地靠在他懷裏。
既沒有挽他手臂,也沒有摟他脖頸,更沒有……更沒有親親他。
言尚有些失落,著的側臉出神。想為什麽不來親親他。
許是方才那點兒濁酒的後勁到這會兒才來了,言尚覺得自己心跳好快。他手指發麻,盯著嫣然微翹的紅,竟看得移不開眼睛。
暮晚搖正在寫字,覺到他的注視,歪過臉來看他。眼波如水,紅白,就這般無所謂地轉過臉來,言尚心神咚咚疾跳,嗓子都有些幹。
怕自己失控,言尚低下目。
暮晚搖卻轉了轉眼珠子,撒道:“言二哥哥,看我!”
言尚看過來,目又不自主地落在的上。他聲音微啞:“怎麽了?”
暮晚搖自顧自地自己的手腕,不悅道:“寫字寫得手疼,不想寫了。”
言尚停頓一下,:“那便不要寫了好了。”
暮晚搖:“不行。今晚之前必須把這封信發出去。”
言尚出了一下神。
暮晚搖推他,瞪他怎麽又走神。
他都不太敢看,目閃爍,隻一味垂著眼皮,窘迫道:“那殿下想怎麽辦?”
暮晚搖笑嘻嘻:“言二哥哥幫我寫啊。”
言尚:“這怎麽可以……”
暮晚搖卻一下子站起來,推他坐到的位置上,把筆塞他手中讓他替回信。就跪在他後,手搭在他腰上,下磕在他肩上,兒家的芳香拂在他通紅的耳上。
暮晚搖慢悠悠的:“我信的容,你來替我寫……”
手搭在他腰上,言尚低頭看一眼,都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他有些糾結自己是否太過齷齪時,暮晚搖又催他筆。
言尚心跳咚咚,他勉強抑製,定了定神,頭都有點兒昏,不知是被弄的,還是被之前的酒弄的。他覺自己寫了很多字,握筆的手心都有些出汗。
暮晚搖在後不悅:“你又走神了!你怎麽回事?”
像一種懲罰般,轉過臉,耳上的金葉子形狀的耳墜便一下子甩到了言尚臉上。
那一聲清脆的“啪”,伴著案上火燭搖晃了一下的微,如同漣漪般,打在了兩人的心上。
言尚停下了筆,呆呆坐著,他忽然放下了手中筆,一下子轉,將悄悄看他的暮晚搖抱了懷裏,摟住了的腰。
他力氣有點兒大,將強行從後拖過來拖懷中,坐到他前。暮晚搖被他摟著麵對他,細細的腰一下子磕在了後方的案幾上。幾乎被言尚倒,才睜大眼,言尚就埋,將抱住了。
暮晚搖大:“言尚你幹什麽!”
心想:他好激呀。
言尚低下臉來看,他自己估計不知道,他看的眼神有多直。他手指著的臉,輕聲:“殿下,你想不想、想不想……”
暮晚搖:“我想什麽?”
言尚支吾半晌,忍著赧道:“你想不想親一親?”
暮晚搖愕然,然後飛眼橫他微紅的眼角一眼,道:“不想!”
言尚:“……”
他的失落十分明顯,呆呆地看著。他仍遲疑:“你不是在撥我麽?”
暮晚搖:“你是‘者見’吧?我什麽時候你了?”
暮晚搖大聲嚷嚷,心中逗弄他,上義正言辭。起眼皮,就看他怎麽辦。難道不想,他就放棄了麽?
言尚好似冷靜了一點兒人,聲:“對不起。”
暮晚搖驚愕。
看他竟然鬆開了,將拉起來。他不再看,拿著筆去寫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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