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油混雜著水,順著鹿匪原本就傷痕遍布的胳膊落下,在腳下的污雪里,綻出一朵又一朵暗紅的花。
很快,胳膊上的皮冒起泡,看起來十分駭人。
鹿匪微微回眸,與蕭心澄對視了一眼,小丫頭還是被嚇著了,捂住眼睛驚聲尖,鹿匪連忙將頭低下來,下意識地藏起了胳膊。
沈青山倉促跑來,看見蕭心澄在沈游的懷里,嚇得小臉蒼白發抖。
他看向一旁,還以為鹿匪做了什麼事,害的蕭心澄害怕了,于是沈青山當即舉起拳頭“你這長琉國的賊人,敢欺負我表妹!”
沈青山正想手,被沈游一聲呵斥制止。
“青山!夠了,不是他惹的麻煩,澄澄驚了,我先送回宮,你也回家去。”沈游將蕭心澄抱起來,安地拍打著小丫頭的后背。
又吩咐隨從,把沈青山送回沈府,沈青山墊著腳,皺眉擔心不已,跟在沈游后面一直喊“表妹,表妹你沒事吧?別害怕了,沒有壞人!”
差訓斥鹿匪“真會惹事,快走!”
不過,他們的鞭子,沒有再在鹿匪上,因為方才況那麼危急,他們都沒料到這個小年的手能反應的這麼快。
幾乎是一個眨眼,他就沖了過去擋下熱油。
為公主擋下災禍,皇上若知道,或許會對他網開一面。
沈定珠午休起來以后,蕭瑯炎已經去書房辦政了,蕭行徹來給請安,明明還是三四歲的孩子,卻一副穩重的模樣。
他進乾元殿的時候,原本很拘束,但看見蕭瑯炎不在,只有沈定珠以后,稍稍放松了些。
饒是如此,也是沈定珠問,他答,一口一個母后,規矩十分板正。
宋嬤嬤拿了孩子們都吃的芝麻糖上來,但是擺在他面前,蕭行徹卻一個也不。
“徹兒,你不吃嗎?平時你姐姐來,可都要吃上半盤子的。”
“母后,太傅說,君子要知止,任何會上癮的偏好都不能有。”蕭行徹回答的有板有眼。
他小子端坐,五雖還稚,卻已經出了蕭瑯炎的眉宇間的影子。
沈定珠聽了他說的話,有些哭笑不得,心想平時教導太子的那些太
傅和太師,都是一幫規矩嚴苛的大臣。
總讓蕭行徹跟著他們學習,真怕孩子長大以后,寡淡淺薄,真了一個高不勝寒的“孤家寡人”。
沈定珠笑道“你不吃,那母后可吃了。”
拿起一塊放進里,慨說“芝麻香和糖塊的甜,恰到好。”
蕭行徹睜著烏黑澄澈的眼睛看著,沈定珠將盤子又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吃嗎?”
小家伙這次猶豫了一下,想了想,還是搖搖頭。
“母后,兒臣不吃,您吃吧。”
他越這樣,沈定珠越心疼,孩子小小的年紀為了儲君,看似榮耀,可何嘗不是給他上套了一層枷鎖呢?
蕭瑯炎總說是慈母心腸,可要用對地方,對于蕭心澄和蕭不誤的寵,便不要,但對蕭行徹,他總要嚴厲一點。
因為儲君不僅肩負社稷百姓,還代表著大晉以后的國運,一代又一代的帝王托舉,才能維護好一個國度的長久興盛。
要創造一個太平盛世不容易,守好盛世更不容易。
沈定珠不聲地嘆了口氣。
沒想到,蕭行徹卻敏地聽見了,他頓時皺了皺秀氣的長眉,關懷地看著沈定珠“母后,您生氣了嗎?兒臣不吃芝麻糖,是怕滿足了口腹之以后,就止不住了,母后不要生氣。”
沈定珠一怔,反而笑道“沒有呀,母后當然不是生你的氣,而是心疼你。”
手“讓母后抱抱你吧。”
自從生了蕭不誤以后,便很再跟自己的這個二兒子親近,因為沒有機會,作為太子,他邊始終仆從環伺,各種各樣的師傅夫子層出不窮,每日要學的東西也十分多。
孩子漸漸長大,也明白了規矩,小時候還總是黏在母親邊的小太子,如今已經學會克制自己對母親的依賴了。
蕭行徹
聽了沈定珠的話,起先有些猶豫和糾結。
但,母親的懷抱,沒有一個孩子能拒絕。
所以蕭行徹只是想了想,就果斷從羅漢榻上下來,走進沈定珠的懷里,兩只小手抱住母親的肩,輕輕地把頭靠了過來。
母子之間的緣,在這一刻激發蕭行徹心里對親依賴的。
他沒有再藏緒,而是很高興地說“母后,其實兒臣前天晚上做夢,也夢到被您抱了,這是不是夢想真?”
母親的懷中,還是那樣的芬芳,讓他想起自己很小的時候,母后也會這樣抱著他,在無數個夏日蟲鳴或冬日飄雪的夜晚,讓他安安穩穩的睡上一覺。
一些原本已經想不起來的記憶,又重新翻涌在腦海中。
沈定珠更加心疼了,著孩子的后背“徹兒,以后你累了,就回來母后邊歇一歇,在母后邊,你永遠不用做個守規矩的好孩子,你只做讓你開心的事,好嗎?”
蕭行徹重重點頭。
三個孩子秉各自不同,蕭心澄是沈定珠親手帶到了四歲,所以對從小沒見過的父親——蕭瑯炎更有依賴,跟蕭瑯炎待在一起的時候,小丫頭做什麼都是高興的。
蕭不誤還小,要吃的時候知道找娘,其余時候看見沈定珠和蕭瑯炎,都會坐著拍手,笑的咯咯不停。
不同的是,這兩個孩子都會撒。
只有蕭行徹,從小就被套進了儲君的框架里,還沒會過被父皇母后溺的滋味,就要先學著君臣父子的規矩。
一個來自母親的擁抱,都能讓他高興上一整天。
蕭行徹坐回了沈定珠對面,顯然比方才健談多了,他開始講他這些日子都學了什麼,又都悟到了什麼。
沈定珠聽的津津有味。
忽然,沉碧從外面匆匆跑進來“娘娘,不好了,公主殿下跟二爺出宮玩,被驚馬嚇著了。”
蕭行徹頓時皺起眉頭,沈定珠張起來“他們回宮沒有?澄澄可傷了?”
“公主沒有傷,只是有些驚,奴婢
已經讓春喜去太醫院請太醫了,這會兒二爺抱著公主,馬上就到乾元殿。”
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嘈雜的聲音,伴隨著蕭心澄的啜泣聲。
沈游得了允許才抱著蕭心澄,清雋的臉上一臉沉重,沈定珠連忙從哥哥手里接過來兒,抱在懷里安。
“澄澄,是不是被驚馬嚇著了?不怕不怕,娘親在這。”
蕭心澄小手摟著沈定珠的脖子,把臉埋在母親的懷里啜泣,也不說話。
一旁的蕭行徹見狀,把芝麻糖的盤子推過來“皇姐,吃糖吧,很甜的。”
蕭心澄依舊埋頭哽咽,不說話。
沈定珠擔心的目看向沈游,聽沈游說“回來的路上就這樣了,不管問什麼也不說話,還是讓太醫來看看更為穩妥。”
宋嬤嬤想著沈定珠還懷有孕,于是小心翼翼地上前,里哄著“娘娘不舒服,讓老奴來抱公主吧。”
沈定珠卻不愿放手“本宮沒事。”
然而,蕭心澄還是乖乖地手,讓宋嬤嬤抱走了,顯然是也顧念著母親的。
坐在蕭行徹旁邊抹眼淚,蕭行徹就主喂了一顆芝麻糖到邊,小丫頭砸吧兩下,還是將糖吃了,之后就不哭了,紅著眼看著地毯。
沈游將發生的經過跟沈定珠說了一遍。
沈定珠聽說是鹿匪用子擋下了熱油,那麼滾燙的油鍋潑在胳膊上,估計是皮開綻了。
蕭心澄還是孩子,哪里見過這麼腥的場面,肯定是被嚇著了。
大家都圍著小丫頭安,不一會,張太醫帶著醫來了。
把脈以后,也都是說蕭心澄驚了,開了點驚的藥,沈定珠又攬著兒,好好地哄了一會。
蕭行徹要見夫子的時辰到了,他跟沈定珠拱手告退,還不忘跟蕭心澄道“皇姐,你好好休息,改日我再去探你。”
說完,小太子被一眾宮人簇擁離開。
緩了片刻,蕭心澄才忍不住問沈定珠“娘親,被熱油潑過以后,人會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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