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制香煙沒有普通香煙的嗆鼻味,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氣味。清冽,干凈,冷,有點類似雨后的森林。
“我媽今天給我打了電話,說那邊的事已經解決了。”殷彎起,漾開一個真摯的笑,“謝謝你。”
費疑舟:“不客氣。”
殷靜默了會兒,又問:“你帶我來這里是想做什麼?”
“這里是全京城最好的手工旗袍店,我準備給你定制一款旗袍。”費疑舟回答。
殷不明白:“為什麼要給我定制旗袍?”
“因為我需要一條領帶。”
“這和給我定制旗袍,有什麼關系?”
話音落下,一室悄靜。
半晌,費疑舟說:“舊時的上海灘有個說法,不知道你聽過沒有。”
殷沒有言聲。
男人平靜地注視著,向來清冷的淺茶眼瞳,靜若深海。俄而勾了勾,頗為漫不經心地續道:“男人心儀哪個姑娘,不好明言,那就用做旗袍剩下的料子,給自己做條領帶。”①
第25章 Chapter 25
*
費疑舟的話令殷愕然, 但這種詫異的表十分短暫,僅在臉上出現了數秒。
想,自己已經明白他的用意, 眼底隨之浮起了然。
費疑舟注意到的神變化, 略帶興味地挑了挑眉。
殷:“看來,是又有什麼重要場合需要我陪同你出席?”
費疑舟牽淡笑:“這幾天爺爺不在京城,等他老人家回來,應該就會讓我帶你回去。”
果然。
以這位大爺的孝順和心思縝程度,要帶“即將結婚的妻子”去見長輩, 做戲也必定會做足全套。舊上海“旗袍領帶”的說法,無疑能讓和他看上去鶼鰈深,為他們的婚姻增添幾分真實。
殷頷首,看著沙發上的費疑舟說:“費先生思考問題確實很周全。”
費疑舟抬眸瞧著, 聞聲不知想到什麼, 陷片刻的靜默, 繼而耐人尋味地說:“每次見面都能聽見你夸我, 我在你眼里優點這麼多?”
殷一滯, 誠實地回答:“你確實很完。至至今為止, 我沒發現你有什麼缺點和病。”
“世界上哪兒有所謂完的人。”費疑舟盯著, 很輕地笑了聲, “殷小姐有沒有想過,你看見的我, 或許只是我想讓你看見的我。”
殷沒有過多思考他這句話,只是玩笑地聳聳肩,攤手:“都行吧, 你開心就好。”
閑聊持續了大約五分鐘,之后便是陣腳步聲從里側傳出。
殷聽見響, 回過頭,見是幾名旗袍館的工作人員。領頭的是一名年近五十的中年人,穿一刮的暗中山裝,儀表堂堂氣質儒雅,后面還跟著幾個助理模樣的年輕人,有男有,臉上全都掛著友善有禮貌的笑容。
“不好意思。”中山裝男子含笑開口,恭謙有禮,“讓費先生您久等了。”
中年男子名羅啟山,是全中國數一數二的旗袍大拿,也是這家旗袍館的老板。他徑直走到費疑舟面前站定,笑容滿面地說:“您來得也真是時候,我這兒才到了一批全新的云錦和蜀錦。花都很漂亮,看看您和小姐有沒有瞧得上眼的。”
話說完,本不需羅啟山眼神示意,后面的助理便將手中數匹上好的布料樣品冊遞上前。
費疑舟手接過樣品冊,翻閱著,忽然眼也不抬地問:“你喜歡什麼?”
殷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沒搭腔。
幾個工作人員見不吭聲,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眼,表都有些詫異。
那頭,費疑舟半晌沒等來答復,手上作稍頓,旋即抬高眼睫,靜靜向前的姑娘。
煙味已經消弭殆盡。
舊式的民國風裝修,暗的墻壁地磚,古董紉機,種種種種,都令整個空間顯出幾分旖旎的迷幻。
這是第一次,殷以自上而下的角度俯視這個男人。燈影流轉錯落,為他立的面容烙下深淺不一的翳,平日的高高在上,似乎也在此刻得到化。
對上費疑舟詢問的視線,殷方才后知后覺地回過神。愣了下,道:“你是在問我嗎?”
費疑舟:“給你做旗袍,當然一切都遵循你的喜好。”
殷微驚,說道:“是你需要一條領帶,給我做旗袍只是順便。你決定就好。”
“羅老先生是非傳承人,他親手制的手工旗袍既是飾,也是藝品,其價值遠在許多國際大牌的高定之上。”費疑舟臉懶倦地糾正,“我專程請他來為你制作旗袍,我的領帶,才是‘順便’。”
殷聞言,心頭頓時涌上一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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