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暄看:“這是你的第二個,為什麼要告訴我?”
揪住了封暄的袖擺,指頭在他手腕上虛虛靠了靠,沒挨上去,說:“懷璧其罪啊。阿悍爾有兩劫,一是西北部的戰事,春雨,秋瘦馬,兩部的背水一戰是早有端倪的;二是黑水,若你知曉此事,一定會在阿悍爾戰事起時攻下阿悍爾,即便自己不用,也不會讓它落在阿悍爾手里。”
“對,”封暄承認,而后說,“現在不怕了嗎?”
“仗打完了,阿悍爾不怕你,”司絨往前挪點兒,把自己埋進他口,嗅了嗅,“阿悍爾又是兵強馬壯的阿悍爾,你敢打,就跟你拼了。”
他的口略微起伏了一下,笑聲短促,腔有渾厚震鳴聲遞出,他覺得司絨真是……聰明都聰明在了他的點兒上,笨也笨在了他的點兒上。
“已經握手言和,就不要再打打殺殺了。”
“有道理,黑水可以作軍需資流通,”馬上正經起來,“阿悍爾吃不下這東西,北昭出工匠,阿悍爾出原料,邦察旗正在屯田建城,我們可以在那里試行這東西。”
“作軍需流通可以,但不走明面,”他略一思忖,淡聲道,“戰事一起,這就是敵的殺招。”
“哦……”和兌糧的軍械一樣,都太子殿下的私庫咯,司絨拉了個長音,“我們都是壞蛋。”
“站在高位的沒有純粹的好人,沒有雷霆手段,懷不了菩薩心腸,但你,司絨,你是我一個人的。”
從他懷里掙了出來,仰頭看他:“殿下,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呢?”
來北昭的一切順利得像琉璃夢境,讓人忍不住懷疑它的真實。
“都可以,法境是夢,沙粒是空,世存萬萬年,你我都僅是時間長流里一息的脈搏,但是司絨,你在這里。”他握住司絨的手,在自己口,在茶的線里,把影向,包裹,猶如一個無形的懷抱。
強有力的跳傳遞到司絨的指尖,引出了的小角。
它探出司絨的心口,又怯又天真地封暄,歡快地繞著封暄打轉,奔跑在他眉眼間,然后“撲通”一下,掉他掌心。
管他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這個人咬住了心里的黑狗,做了的靈藥,沒有束縛,在下生長的覺快活極了!
司絨湊上,悄悄地說:“殿下,我只剩一個了。”
實話已經完全攤開了,這需要莫大的勇氣,不想做一個理所當然的索取者,回饋也會很快樂。
三個,一個關于阿勒,一個關于阿悍爾,一個關于他。
最后一個關乎,就算司絨還沒有說出口,但也已經有沉甸甸的存在。
這句話好重。
封暄昨夜剛黏合起來的心臟,又被敲碎了,碎片里沾著。
*
連日多雨,在中秋這日終于放晴。
滿城碎金□□|香隨著蒸發的水汽一道升騰,在半半干里結了巨大的香陣,起的風在整座京城走了個,吹了個遍。
秋意爽!
長長的宮道里,兩道人影并排走著,地上的雨水還未干,宮墻下新生的苔是鮮綠的。
故地重游。
司絨嗅著午后的香,算一場舊日的賬:“殿下在這條路上嚇唬過我。”
抬起兩只手指,邊的笑有點兒壞:“兩次。”
封暄不防提起此事,沉半晌,問道:“嚇著了嗎?”
“嚇著了,那時殿下想殺我吧,”司絨一字一頓,“我,好,怕。”
封暄不聲地轉了個話題:“聽說那夜你鞋面上綴了一顆明珠,后來怎麼不見?”
他還敢提這個,司絨嘆口氣:“珠子啊,我用來包了玉笙樓的六個雅間,約見一個好難伺|候的貴人,可惜貴人沒有赴我的約,讓六千兩打了水漂。”
赴約,封暄抿了抿,把這兩個字記住了。
走出宮道,兩人要分道而行。
封暄給撥了撥額前的珊瑚珠:“給母后送了東西就別耽擱,盡早過來。”
司絨也裝模作樣地理了理他板板正正的蟒袍,說:“知道了,殿下克制些,別總看我,多嚇人啊。”
封暄想說他嚇誰了,話出口了:“一眼都不看你。”
喲,這小脾氣。
司絨微微踮了腳,在他邊呵氣:“也不許看旁人。”
“不看。”
“宴上見。”
“宴上見。”
兩人過門檻,司絨頭也未回地朝前走,封暄往右,走出兩步又停,回首看到逆的背影,口微,他轉兩步趕上去,快速地撈過司絨的腰,順而往上,夾住的側臉,說:“今夜我有空,可以赴約。”
“嗯?”司絨被他過來的氣勢驚了一驚,才反應過來,仰起頸,含笑搖頭道,“我不約你。”
封暄有點失,好看的眉眼耷下來了。
司絨想,太子殿下和大型犬類也沒有什麼區別,同樣對自己的地盤嚴防死守,同樣可以為了自己的骨頭廝殺,同樣在不高興的時候喪個腦袋。
鬼迷心竅地了一下他有沒有尾。
“?”太子后腰一,猛地就站直了,反手立即扣住了的手,危險地瞇起了眼,“要在這里?”
“?”司絨往回手,輕聲細語,“看你有沒有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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