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夜。
*
京城的秋日爽闊,山南海域的高瑜則浸在冰冷的藍水域中,幾道黑影沉在水里無聲又迅速地游,越是靠近黑蛟船,越是不敢探出頭。
“嘩啦。”
幾顆腦袋從深藍的水面上探出來,輕微氣,高瑜給三個下屬打個眼,四人掏出腰間別著的攀船鉤扎了船沿的吃水線,像四只螞蟻,無聲地往高船上攀爬。
三日前,阿勒高調攻下帝弓灣,炸爛了破云軍的旗幟,在帝弓灣俘虜的士兵也不殺,反而一個個地了戰甲,用麻繩串螞蚱,推上海岸線還給了破云軍,又是一記掌刮在了破云軍臉上。
這就是一個趣味惡劣的魔頭。
破云軍吃了前所未有的敗仗,高瑜一口氣咽不下去,蹲點數日,終于在海面上逮著了來回傳訊的快船,擒賊擒王麼,倒是想看看這位惡名遠揚的海王生了幾只手腳。
四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攀上船舷,下鮫,扎在船外沿,這才輕巧落在甲板上。
高瑜打了手勢,四人各自散開,命令是格殺。
船樓上喧嚷無比,頭頂的窗口斂不住酒香與燭,四道影子藏在喧鬧中無聲游走,高瑜攀上二樓,避過夜巡的守衛,折閃一間窄艙,后背霎時抵上一只手指,渾寒意一凜。
后頭便響起了稚的囁嚅聲:“誰,誰啊。”
高瑜猛地轉,站立的影不像尋常子那般纖弱,而是脊背直,靜默無聲時也有掩不住的颯氣,擋住了窄艙的線,看著里頭蹲在角落惶然不知所措的小子,蹲下來,手按在他肩頭,嚨一滾,聲音便帶啞:“藏什麼好東西哪?”
“我我我我我,我沒藏啊。”小核桃嚇死了,他撿了一支卷煙,早就想試試這味道,哪知道煙卷剛點上,就被逮了個正著呢,此刻那嗆人的味道從后幽幽地漫出來,煙頭燃起的熱氣燙得他屁一痛,差點兒尖出聲。
高瑜瞬間捂住他的,把那尖回了他嚨里,耳尖一,外頭便傳來細小的腳步聲,往回勾腳,無聲地把艙門合上。
小核桃也聽到了腳步聲,他心想這哪個島的哥哥啊,真聰明啊!
兩人蹲在窄艙里,等那串腳步聲逐漸遠去,高瑜松了手,啞聲道:“拿出來我瞧瞧。”
小核桃這會兒不惦記煙卷了,他剛十二歲,對什麼東西都只有一時的新鮮勁兒,這便獻寶似的把煙卷掏出來:“好東西,哥,嗎?”
煙頭一點兒微弱的散出來,小核桃便是一愣,他好像沒有見過這張臉,小孩兒藏不住心思,察覺一點不對勁,子得都比腦子快,剛要扯嗓子大喊,側頸一痛,人便倒了下去。
?姐姐你。
高瑜把煙頭捻滅,塞到了小核桃手里,把犯罪現場給他做實了,下他頭頂的小帽子,戴自個兒頭上,帽檐一,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剛一出艙門,窄道盡頭剛巡完的人便見著了,遙遙地笑喊一聲:“誰啊,又小核桃帽子,小心王收拾你。”
高瑜抬起手揮了揮,背過大步地往前走。
那人又笑罵兩聲,繼續巡邏去了。
高瑜避著人往船樓頂上走,在三層樓梯口見著了三個沉默守著的大漢,轉過,把帽檐再往下了一寸,沿著二樓船艙外的過道繞到了后邊。
海域上的夜遮不住人,只要有星月,倒垂在海面上,那就是碎鹽粒般的雙重亮。
需要速戰速決。
高瑜左右看了眼,攀著船壁往上爬,的一只手攀在船舷上,把整個子吊在半空,靜靜聽了半晌,才忽而翻上了船樓頂。
雙足輕輕落地,不發出聲響,半蹲,船樓頂有座高臺,還有傾斜高桿,后頭吊著巨石,高臺前面傳來若有似無的說話聲。把匕首握在手里,貓著腰往前挪,到高臺邊沿就不了,緩緩站起,謹慎地背高臺聽前邊的說話聲。
“不要我,耳朵也不可以!”是道聲。
“這里呢?”是道輕佻低磁的男聲。
“不可以,你滾吧。”
“你站在我船上,要我滾哪兒去?”
這他媽的什麼戲碼,高瑜手里的匕首差點掉,以為能聽到什麼機,結果整了出風月戲,這位海王玩兒野啊。
一口氣沒緩過來,又傳來道聲音:“來客人了呢。”這聲音幾乎是一瞬間就到了耳邊,高瑜下意識地側閃避,這才躲開了凜冽的雪芒。
暴了,高瑜不知道是怎麼暴的,但瞬間就做出了反擊,橫匕往跟前劃過。
“鏗——”
金戈擊聲刺耳。
高瑜手臂被這一下力道震得發麻,借著拉開的距離看到了來人,以為會是那位惡名昭著的海王,沒想到是個漂亮極了的小姑娘,這小姑娘笑著,后是一亮的月,海風輕拂海藻一樣的發,出來的臉龐潤,乍一看,像是從月亮上跳下來的小兔子。
只是,這兔子也太狠了。
“打架要認真哦。”
一柄細彎刀迎面斬來,高瑜后仰,抬腳踢開那道攻勢,僅僅幾個回合,就領略到了這姑娘驚人的速度和力氣,彎刀的雪芒十足銳利,宛如一張巨網,束縛住了高瑜的手腳,讓的招數不能施展到底,棘手。
們在船樓頂上相搏,阿勒就懶懶散散靠在船舷,頭發松松扎在腦后,手里旋著一把未出鞘的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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