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長伴青燈就能逃避一切,安寧一生了?”溫老夫人輕嘆道:“人活著,只要著一口氣,就沒有真正能容你安寧的地方。”
“祖母欠你一場婚宴,早晚都得還,今日便是來問你,祖母倒是有個能讓你面出嫁的法子,你可愿意?”
半月后,溫素凝收到了從城來的一封信。
信紙上只有一句話:楊柳青青著地垂,楊花漫漫攪天飛。
署名:謝恒
溫素凝眸子微微了。
楊柳青青著地垂,楊花漫漫攪天飛。柳條折盡花飛盡,借問行人歸不歸?
自己的婚宴被二妹妹替嫁之后,的生辰八字和名冊都被退回了溫家,從此與謝家再無瓜葛。
謝家大房遭難之時,謝恒從給事中淪落為跑的閑雜,聽到消息,也只呆了片刻,惆悵地嘆了一聲,嘆命運弄人,若非劫難,謝家大公子不該如此。
雖有同,但也是以旁觀者的份,替他可惜了一番,而自己這一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東都天子腳下,到都是高顯貴,要嫁一個家世好,比謝恒還要出的郎君,并不難。
可命運偏不讓如意。
明白祖母那日話里的意思,若是與謝恒親,不僅能擺自己不如人的笑話,還能撈到一個忠貞不二的好名聲。
謝家大房的劫難已過,謝恒雖回到了城繼續擔任縣令,但有謝家人在,前途不盡然全毀。
可自己對他到底有沒有,謝恒知道,他陷于沼澤之時,沒有出半點援手,如今他走出來了,又怎會好心來全了自個兒的名聲。
以為,謝恒不會答應。
如今信件上的寥寥幾字,都像是行至末路,突然從深淵底下遞過來的一座橋梁。
手指輕輕地住信箋,抬頭往向窗外的天空。
一心想來東都,想把這里的繁華收囊中,站在最頂端,與這里的繁華融為一,可那繁華太耀眼了,刺目心,不讓靠近。
溫老夫人臨走之時同說,“你自小便恪守規矩,事事都講求一個‘利’字,但你忘了,人心是活的。”
“一生不過爾爾,不必恪守規,算計之前,當也以心為先。”
幾日后,溫老夫人便放出了溫素凝和謝家大公子定親的消息。
消息一傳出來,個個都對刮目相看,說心中不忘舊,連魏家這麼好的親事都拒了,只為等謝家大公子。
要的繁華謝恒給不了,但給了一道可以繼續往下走的名。
溫素凝離開東都的那日,正好放榜。
祥云和二夫人跟前的小廝一早就去守著了,晴姑姑正伺候溫殊用早食,便聽到外面的歡笑聲。
聞到聲兒,晴姑姑便猜到了是好事,把一碗清淡的菜梗粥放在了溫殊面前,笑著道喜,“娘子放心了,奴婢就說姑爺肯定能中。”
謝劭中了舉,接下來繼續等明年的會試。
二夫人拿銀錢出來打賞了院子里的仆役,每個人都占了喜氣,但謝舉人本人卻不在東都。
兩月過去了,依舊沒有信回來,連著崔哖也沒了音訊。
溫殊越來越沒有胃口,本以為不沾油腥便沒事,誰知早上一碗粥喝下去,立馬嘔了個干凈。
起初溫殊說是自己染了風寒,屋里的人都沒在意,二夫人得知嘔了后,趕了大夫上門。
一號完脈,大夫便笑著道喜,“恭喜夫人,有喜了。”
兩人親大半年,前幾個月那般努力,都沒有靜,沒想到人走了,孩子倒是來了。
溫殊如愿以償,松了一口長氣,雖輸給了阿圓,但好在都是同一年。
謝仆和二夫人更是樂開了花,兒子不在,孫兒孫卻來了,二夫人比自己懷孕還張,請了外頭專門照看孕婦的婆子,一日三餐,全都照著溫殊的胃口來,想吃什麼立馬做。
盡管那婆子變著花樣來,溫殊還是吃不下。
嚴重時酸水都能嘔出來。
溫老夫人得知了消息,放心不下,吩咐溫淮:“縞仙這兩日害喜害得厲害,飲食上你多費些心,海錯你就別給吃了,那東西吃多了寒氣重,你多煨點湯.”
溫淮聽叨叨完,領命去煲湯。
怕涼了,直接抱著湯罐子上了門,一進院子,便看幾位仆人立在廊下,手里端著托盤,葷素都有,就等著里頭的人傳喚。
祖母還擔心什麼呢,謝家這是把當菩薩拱著。
湯煲好了,也不能浪費,抱著罐子進去,溫殊正懶洋洋地歪在榻上,溫淮平日里見慣了的神氣兒,突然萎靡,也有些擔心,湊近了一下額頭,“怎麼,很難嗎?”
“嗯。”溫殊吃力地點了下頭,懷孕后,對氣味尤其敏,溫淮一坐過來,便聞到了一悉的氣味。
溫殊一愣,吸了吸鼻子,往溫淮上湊去,仔細嗅了嗅。
溫淮被的作一驚,防備地看著,“你干什麼?”
溫殊再次斷了案,終于知道自己丟的那一大坨雪膏去了哪兒,但并沒有給他郎君一樣的待遇,毫不留地拆穿道:“兄長,你了我的雪膏。”
溫淮面一僵,立馬站起來狡辯道,“你,胡說。”
溫殊揪住不放,“我那一瓶還是新的,買回來就用了兩三回,你手真黑,每次過來就要扣那大一坨,都被你挖見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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