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與周鄺本就是兄弟，我膝下子嗣又單薄，一切皆是緣分，愿我能庇佑你一段路程。”

“你可有小字？”

他啞聲答：“有，宴卓。”

“杰出卓越，好名字，你生父生母為你賜下了子龍的愿，那我便賜你一個‘安’字，往后你就周安，平順安康。”

“每個人都有對與錯，拿我來說，我護住了大酆的蒼生，可慘死在我刀下的那些遼人，他們又何嘗沒有妻兒，又何嘗不恨我？與恨不過是選擇和立場不一樣，我說這些不是要你屈膝去原諒他，而是要你學會自己放過自己。”

口的悶意，慢慢地消退。

靖王的話，替他為心那份已經不如最初那般堅定的恨意，找了一個說服的理由。

他恨？

他該恨誰呢？

裴元丘的，他最終還是讓人挖了出來，帶去城，把他安葬在裴家，讓他的亡魂得以落葉歸。

溺水的覺沒了， 腦袋還是會疼， 一下一下地炸開， 起灌了幾口涼水， 再躺回床上，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放過自己，何時才能徹底做到.

夜不知何時慢慢地褪去，翌日日頭灑上了甲板，裴卿才被隔壁一聲，“什麼，我憑什麼要給你買裳？”吵醒了。

裴卿起來洗了一把臉，出門時崔哖還在爭吵，“你說，你還需要什麼，一次說完，我心臟一向不好，要錢就是要我命.”

往日他崔大一不拔，這回倒遇上對手了，去甲板外找了個清凈的地方，接著睡。

阿福找了好一陣才找到他，上前稟報道：“東都幾都來了信，沒見到王爺所說的那位姑娘。”

那日啞話沒說話，突然逃竄，裴卿一直在讓人找，這麼久都沒有消息，人必然已經不在東都了。

萍水相逢，卻有了幾同病相憐，瞧嚇了那樣，裴卿多半也猜到了遭遇了什麼。

沒想到還能有如此勇氣。

“接著找，別嚇著了。”

“是。”

“還有一事。”阿福從袖筒掏出了一本冊子，左右看了一陣，神神地遞給了裴卿，“上回太子問王爺要，得知王爺也沒有，這不昨兒走的時候，給了奴才一本。”接著又掏出了第二本，“這本是閔章給的，說謝指揮專門為王爺買回來的”

裴卿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東西，臉一沉，抬手正往江河里扔，阿福及時止住，補充道：“珍藏版，來日方長，王爺說不定就能用上呢，總不能像太子當初四去求人.”

船行走在江面上，威風和氣派吸引了方圓十里的目，沿途經過了一個州府，皆有船只上前邀請落腳，裴卿全都拒絕：“不用停，逕直回城。”

五日后，船只到了中州府城，城縣令謝恒帶著衙門的人，親自到城門口迎接。

往日裴卿還是謝恒手底下的一位捕快，如今份一變，了皇室之人，份尊貴的王爺，謝恒見了他還得跪下行禮。

裴卿知道謝恒的難，昔日站在云端的人突然落塵埃，每彎一下腰折的都是自個兒的尊嚴，當著眾人的面，裴卿一把扶起了他，“謝大人起來吧。”

謝恒站直，抬起頭來，神意外地平靜淡然，面容雖還是那個年紀輕輕的縣令，卻比之前沉淀了不，笑了笑，大方地道：“歡迎王爺回來城。”

裴卿也報以一笑：“還得請謝縣令多指教。”

城經歷過一場戰，人力力都損失了不，到城的當日，裴卿便讓謝恒把船上的資卸下來，設粥棚面棚，安城中百姓。

夜里，裴卿才聽人說，謝縣令今日親自去了街頭施粥。

“百姓本不買他的賬，揪住謝家大房叛變的事兒不放，暗里對其侮辱，聽說今日從街頭回來的路上，又被人扔了潑了一污水。”

他謝恒在向圣上遞奏折回城時，早就想到了這一日，裴卿沒什麼意外，“人心都只是看眼前的利益，這一關還得他自己扛，謝家怎麼樣了？”

“這謝大公子倒也是個人才，回來的第一天便上了酒樓，把一灘爛泥的二公子揪了出來，當著眾人的面，從家譜上去掉了他的名字，二公子醒來不僅家回不了，邊還跟著媳婦和孩子，在外風餐宿了兩日，二高燒，孩子也高燒，小娃還沒滿一歲，二又癱在那兒不答應，二公子這才知道著急，夜里二公子便抱著高燒中的孩子，跪在謝家門口，磕頭求饒，哭著讓大公子看在昔日手足的面子上，把孩子和二放進去。”

“大公子倒是依了他，但有條件，二公子每月都支付養費，一旦沒見到銀錢，二和孩子又得被扔出去，二公子被無奈，如今正在拉車呢。”

同謝兄了這麼多年，他早就知道謝家大房一個個都被謝仆的黃金腐蝕得沒了生存能力，如今沒人再縱容，經歷過風雨，也該醒悟。

阿福繼續道：“大夫人是沒得指，瘋起來見誰咬誰，聽人說前不久把大娘子咬了，手腕上的一塊都沒了，大娘子哭得昏天暗地，一氣之下讓人下了一副猛藥，一帖藥下去大夫人躺在床上是不得了。大公子回來，都沒認出來，只圓溜溜地睜著眼睛，什麼也不知道，估計時日也不多了。”

“為了趕在孝期之前出嫁，大娘子和二娘子這幾日正急著議親，都是大公子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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