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殊卻顧不得應他，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手里的水盆，神哀痛至極，沒等趙淮反應過來，抬步便闖了進去，哭著喊道：“郎君，我來晚了……”

趙淮來不得提醒，人已經進去了，只一臉愕然地站在那。

幾乎是小娘子開口的瞬間，里面躺在榻上的人便立馬睜開了眼睛，可在人闖進來的瞬間，又把眼睛閉上了。

這個時候，多半沒料到小娘子會來，原本沒打算告訴，是不想讓擔心，但還是來了，心頭竟然有些欣和期待。

在南城山谷中，他險境，前來找到自己的那一刻，還曾激地撲進他懷里，痛聲哭過。

如今自己這般重傷，躺著這兒，不知道會怎樣。

但能這般著急，想必是擔心了。

金錢名利固然可貴，但比起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便顯得太微不足道，自己的這番苦楚，若是能將的良心喚回來，也不算虧。

常言道失去了才會珍惜，等再會一把失去自己的滋味，便會想到他的好，才會去反省對他說的那一番話，有多不應該。

適才趙淮怕影響他休息，屋只留了一盞燈，床榻又靠里放在墻邊，線更暗。

等溫殊進屋，了一圈才找到人，一眼看過去，全就數那張臉最為明顯。

太白了。

溫殊這回是真嚇哭了，躡手躡腳上前，一面給自己壯膽，就算是真的見了閻王，那也是的夫君，不會來害自己，一面又害怕他真的醒不過來了，巍巍地到了床前，不敢去看，閉眼先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搖了搖，“郎君，你醒醒，睜開眼睛看我一眼……”

喚了半天，榻上的人一不。

人都到了，似乎也沒了那麼害怕了，睜開眼睛，近距離看清了那張臉，當真是毫無，連皮都泛白裂開了，嗚咽得更厲害了，“郎君，你別嚇我，你上不是藏了不刀子嗎，上回你在船上‘咔嚓——’一聲便割了那刺客的嚨，多威風的勁兒，我一直都記得呢，在南城連太子都奈你不何，怎麼這回就栽了這麼大個跟頭，掉到里去了……”

聽那哭聲，悲痛絕，小娘子許是真以為他死了，繼續抱著他搖，“郎君，我是你娘子，你別丟下我好不好，我錯了……”

腦花兒都快被搖散了，卻努力屏住呼吸，等著往下說，到底錯在哪兒了。

可還沒等到下文，突然“啪啪——”兩掌，拍在了他臉上。

謝劭心中驚愕萬分，怎麼沒想到，自己都已這樣了，小娘子竟然還狠心下毒手，當小娘子的手在他胳膊上掐了兩下后，終于沒有忍住，咬牙出聲，“別了，我還沒死。”

小娘子一瞬熄了聲兒，連哭聲都沒了，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看著他，等著他睜開眼睛。

兩邊臉頰還在疼，胳膊也疼，謝劭是真不想看，眼睛睜開，也沒往臉上瞟，不再存半分希，“抱歉，沒死讓你失了。”

他怎麼能這麼想呢。

溫殊趕搖頭，心頭一慌，也不知道為何，便吐出了一句，“沒有，我只是想該怎麼稱呼郎君……”

謝劭一愣，目到底是看了過去，昨兒一日不見，小娘子愈發彩了，隨后便從雙無辜的大眼睛，明白了這話的意思。

小娘子睚眥必報，果然沒長心，自己快要死了，都不放過，還要在他心口上來上一刀。

除了酒后失德，兩人好幾日都沒好好說過話了，如今一開口，頗有了一種雪上加霜，再也好不了的趨勢。

一時不知道是該把毒啞，還是把自己耳朵聾。

膛一窒，呼吸跟著急促。

溫殊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這話是有多要人命，趕道歉，“郎君別生氣，無論你姓什麼，你都是我郎君。”

還是別說話了，讓他自生自滅吧。

扭過頭不再看，也不想再同說話，怕自己沒死在太子的箭下，被小娘子的一張活活慪死了。

溫殊卻極為高興，知道郎君沒死，還好好的活著，比什麼都高興。

不管他愿不愿意搭理自己，自顧自地忙乎了起來，地替他張羅，“郎君不？”

不等他點頭，心地在他的后頸子下墊了一個枕頭，把人給撐起來，小心翼翼地把水杯遞到他邊，輕聲道：“郎君一次別喝太多，慢慢來，別嗆著了，先潤一下……”

水喂完了，又問他，“郎君不？”，依舊不待他回答，起出了一趟房門，很快折回來，也不知道從那里尋來了兩個桃，用刀子削了皮，再切小塊，一塊一塊地塞進他里，“甜嗎？”

小娘子的殷勤暫時緩解了那張對自己造的心里傷害。

突然發覺只要不說話，人也不算太壞……

“我知道郎君疼，睡不著覺，小時候兄長同人打架，被人在后背上了暗刀子，半夜嗷嗷，非要我在跟前陪他說話，說是只要聽到我的聲音，就不那麼疼了，后來我才知道，我讀了半宿的書，他兒就沒聽，早就睡了過去……”

經歷了一場生死，走了一遭鬼門關，子到底是太虛，聽著小娘子的聲音，疼痛似乎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困意越來越濃。

不知過了多久，察覺到郎君臉上的疲憊，溫殊沒再出聲，微微湊近，看著他前裹住的紗布，跡一層一層地浸到了外面，并不比裴卿上回的傷勢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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