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帶了刀子。

所以，從城到東都，一路上他所有的，都不過是飾出來的和諧。

雖殘忍，卻更真實。

沒有突如其來的，也沒有無端的，是他被后來的日子所迷，想得太簡單，忘記了兩人的開始。

不可否認，為夫人，做得很好，讓他無可挑剔。

那句話里，或許還有一句，一開始想要同其過一輩子的人并非是他，只是出了意外，被無奈只能選擇自己。

視線突然一陣模糊，謝劭坐在那沒，從始至終沒說一句話。

都已經說到了這一步，斷然也不能繼續再待下去了，溫殊沒去看他，把正院的大床讓給了他，轉去了外面的院子。

出了長廊，方才呼出堵在嚨的那口氣，后知后覺地發現心口不知何時已得發疼。

晴姑姑剛從外面賣完紗燈回來，迎面見到溫殊，臉上一喜，還沒來得及稟報，及時察覺出神不對，心頭一跳，“娘子這是怎麼了。”

溫殊沒應，眼淚順著臉龐“嘩啦啦”地往下掉，適才所言，皆為的肺腑之言，可不知為何，會如此難。

晴姑姑哪里見過這副模樣，急聲道：“可是姑爺欺負娘子了？”

溫殊搖頭，一步進廂房，坐在屋的木墩上，手背胡抹了一把淚痕，艱難地吸上一口氣，咽哽道：“姑姑，我心好疼。”

翌日一早，閔章便去了正院里的長廊下候著。

昨夜見到主子和三兩人一道坐在院子里制燈，沒再打擾，退去了外院，并不知道兩人發生了何事。

見人突然從里出來，正問是不是要去賣燈籠，便聽謝劭開口，聲音沙啞：“告拿上，去兵部。”

閔章一愣，稀罕地出一道笑容，“主子能想明白，再好不過。”

第73章

謝劭沒出聲，從他前走過，先踏出門檻。

閔章快步跟在他后，這才察覺，主子似乎還是昨夜的那沒有換過，氣勢也有些不對，整個人沉靜了許多。

不知道他是如何想通的，但能猜到，應該是三勸了一番。

幾人到了東都后，日子愈發吃，險些連住都沒，更不用說馬車，兩人走出了巷子，在街頭臨時招了一輛，去往兵部。

一般的告，是先由員考核完畢，再經尚書仆的同意，稟報給門下省，由門下省給事中核查完況，無異議，便給黃門呈報給皇上。

皇上同意后，即刻任職。

謝劭的告反了過來，皇上親自任命，只需他自己拿著告，去補一個尚書兵部的章印即可。

馬車到了兵部，閔章同侍衛報了謝劭的名諱，“謝家三公子謝劭，攜告前來，煩請通報一聲尚書大人。”

朝廷六部中的人，幾乎一半都跟著元明安站了太子的隊列。

兵部尚書亦是如此。

太子被廢后，這兩日個個都沒睡好覺，不知道接下來到底是個什麼趨勢，太子畢竟是皇上唯一的親兒子，被廢，也能重新被立。

怕倒戈得太早，了墻頭草，太子一旦得勢，再無自己的容之地。

可心頭難免又忐忑，皇上先是把太子驅出東都，接著把靖王留在了東都，而后又廢太子，這一舉怕是了真怒。

史上養子繼位的先例并非沒有，說不準，還真會把位子傳給養子。

圣意難測，事沒落定之前，他們底下的人也只能盡量做到哪邊都不沾，哪邊都不得罪。

這節骨眼上，突然聽到謝家三公子前來索要告章印，兵部尚書臉一變，這不是要往他脖子上套繩子嗎。

太子被廢，謝家便是禍，太子和皇后怕是對謝家已經恨之骨。

且那謝家無論是不是謀反，能把刀尖對誰自己藩主的人，往后的路，也算是徹底斷送了，靖王必然不會再用。

不管他謝家三公子是從哪兒得來的告，自己是萬萬不能沾手，“就說我不在。”

“是。”底下的人轉沒走幾步，兵部尚書又把他了回來，到底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告訴他，我兵部不過是聽差辦事，若是門下省那邊考核完沒有意見，兵部自會蓋上印章。”又囑咐道：“態度客氣些，好好把人打發走。”

謝劭在門外等了兩炷香，便等來了這麼一句。

一聽便是在搪塞他。

閔章眉頭一皺，便要發作，謝劭止住，面平靜似乎并不意外，同那傳話的人道了一聲，“還尚書大人說到做到。”

轉又上了馬車，去往門下省，直接求見右仆元明安。

元明安剛進宮了一趟，安完皇后，回到門下，一疲力盡，正坐在塌上撐頭閉目養神，底下的人進來稟報：“元相，謝家三公子謝劭來了。”

元明安立馬睜開了眼睛。

底下的人接著道：“謝三公子說有一份告要大人授命。”

元明安緩緩地直起，眉頭微挑，眸子半瞇起來，眼底暗在流轉，面上帶了幾分看好戲的嘲諷，“請進來吧。”

半刻后，侍從再進來，后便跟了一位年輕公子，踏著照進門的一縷晨進來，影慢慢穿過那道雄鷹展翅的大屏風，步了堂。

昨夜一夜沒睡，謝劭眉間帶了淡淡的倦，眸子卻清明沉靜，看不出半點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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