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自便跟在陛下邊，親眼見他從戰中一刀一槍打下了如今的江山，圣上登基，紛爭了幾十年的戰才得以終結，天下太平了二十余載，河清海晏，四海升平，謝公子放心，圣上比誰都清楚這一切的來之不易。”

皇宮。

皇上摔碎了一個茶盞，痛聲罵完后，便一直坐在書房的龍椅上，久久不。

煽戰事，扣押糧草，假造圣旨，抗旨不尊，私調軍府公然追殺證人……

還有什麼是他太子不敢做的。

皇上閉上雙眼，依舊無法平息心中盛怒，膛急劇起伏，片刻后突然急起來。

劉昆趕上前攙扶，“陛下息怒，當心子……”

皇上年輕時強力壯，一人能從上百人的突圍中沖出來，如今上了年紀，不得不服老，這番一氣，老病又犯了，一張臉咳得通紅，飲了半盞熱騰騰的茶水，才平息下來。

太子這番所為，為的是什麼，皇上心里清楚，可他固然耍上萬般手段，也不該喪失良知，敗壞品德，國之基。

“他只知道攬權，可知如何敵？他以為這天下就永遠太平了，遼國為何不敢挑起戰事，是怕他太子？還是喪失了野心？”皇上失頂，“朕膝下單薄，無子孫之福，走到今日，就只剩下了他和靖王，為何他還容不下手足？非要趕盡殺絕，不給自己留一條后路？”

皇上這幾句質問，劉昆不敢發話。

知子莫如父，太子的秉，皇上并非今天才瞧出來，為何在八年前把謝仆派去城，這不也是給自己留的一條后路。

皇上怒氣漸漸平復，痛惜地道：“朕最痛恨的便是手足相殘。”

父母走得早，留下他們三兄弟，兒時也曾相依為命過，既能共患難，為何就不能有福同。

是以，無論河西河北的兩位王爺做了何等的荒唐事，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直到太子說要削藩，把兩人這些年的所做作為全都查出來擺在他面前，他才知道，自己不能再縱容下去。以兩人的德行，待自己百年歸去，必會揮軍攻東都，到那時，便是他為大酆埋下了禍，默認了太子的做法，任由他把河西河北的兩位親叔叔斬草除。

可靖王不同，他安分守己，一直駐守中州，礙著他太子什麼事了！

當初自己在戰之中，顛簸流離，萬不得已把尚且才兩歲的靖王帶在邊，言傳教，到底還是跟著他一道上了戰場。

好幾回都險些回不來，從死人堆里爬出來，曾經無數個日夜他都睡不著，愧對他母親臨終所代的那句，“只求吾兒一世平安。”

這天下他打下來了，終于可以履行當初的諾言，想讓他過上安穩的日子，把中州劃給了他，心頭還是想他離自己近一些。只要大酆在一日，他靖王，包括他的子子孫孫都能安穩度日。

如今看來，是自己想得太簡單了，他的弟弟容不下他，不惜搭上自己的名聲和前途，也要取他的命。

自己尚還在世，便能如此肆無忌憚，等將來他走后，靖王一家還能活？

心底默念了一聲那個名字。

念兒，這天下沒有真正的安穩和平安，只有坐上了這把椅子，方才能決定自己的生死。

“劉昆。”皇帝突然喚了一聲。

劉昆忙上前，“奴才在。”

“擬旨吧。”

打下這江山，能安穩地坐上二十年，其中的艱辛和不易，沒人能比他更有會。一國之君乃萬民共扶，自己付出了多辛苦才換來了天下蒼天的安穩，誰也不能破壞，包括自己的兒子，也不能。

劉昆弓腰：“是。”

皇后元氏聽說皇上已經面見了謝家三公子，臉一陣發白，急急忙忙趕過來，劉昆扶著皇上剛從書房出來。

見到皇上的神，心頭便“咯噔”一沉，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可是延兒他又惹陛下生氣了……”

不等皇上回答，皇后又急聲道：“那孩子自在陛下邊長大，對陛下的父子之勝過了君臣，要是他有什麼不對之，陛下是他父親，把他到跟前來，好好說教，他定會聽陛下的話。”

皇上搖頭，冷笑一聲，“說教？朕怕是沒那個本事了。”

皇后臉一變，忙拽住他袖，聲道：“陛下，陛下是他的親生父親，兒子錯了，父親不教，誰還能教，他不過是一時糊涂，陛下……”

“一時糊涂？”皇上冷哼一聲，厲聲道：“假造圣旨，挑撥戰事，扣押軍糧，他眼里可有朕這個父親？可有天下蒼生，黎民百姓？”

皇后“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陛下，他已經知道錯了，都怪臣妾，舍不得管教，陛下把他回來，臣妾定會好好訓斥……”

“晚了。”皇上聲音一，仿佛熬盡了全力氣，“你要是之前有這個覺悟，他也不至于走到今日這個地步，朕教不了他一輩子，你也不能。他從小日子過得太好了，不知何為艱辛，何為民生，沉迷于權，不行儲君之責，怎能行諸君之權，借此機會，讓他自己好好反省吧。”

這話是何意？

皇后元氏一慌，拽得更了，“陛下，他可是您唯一的兒子啊……”

皇上轉頭看向，“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管他做了何事，是不是昏庸無能，朕別無選擇，都得將這天下給他？”眼中突然閃過一厭惡，“別再朕追究你元氏一族，太子為何走到今日，你為母后，也當好好自省，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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