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了,一只都沒捉到,終于忍不住,把手里的燈籠還給,“你拿著,我來。”
郎君的大手果然不一樣,一出手便有了收獲,掌心一捂,蚊蟲已經半死不活,小娘子卻毫不放過,將其尖端的一刺拔掉,再扔進草叢里讓其自生自滅,回頭贊賞地看著郎君,“再來。”
好好的賞月,變了一場人蚊打仗,且結果還是兩敗俱傷。
半個時辰后,方嬤嬤和祥云看著兩位主子一邊撓著臉和脖子,一邊走了進來,臉都不太好,不由一愣。
還沒來得及問這是怎麼了,便聽自家公子咬牙吩咐:“明兒把園子里的草都拔了,再買些煙熏,院子里都熏一遍。”
溫殊已經數不清自己的上被咬了多個包,對蚊蟲是恨之骨,點頭符合:“對,一只蚊蟲都不能留。”
沐浴更完,彼此躺在床上,還在數著上的包塊。
第一次約會就這麼被蚊蟲攪黃,宣告失敗,簡直慘不忍睹,為了彌補,謝劭又提議:“明日我們換個地方賞月。”
溫殊:……
兩人上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死也不服輸的勁頭,倒是莫名相似。
要是因為區區幾只蚊蟲,便滅了興致,從此以后再也不賞月了,豈不是損失更大。
上抹了藥膏,也沒那麼難了,溫殊便道:“郎君要賞月,我倒知道一個地方,等明日郎君回來,我帶你去。”
第二日夜里再出來,兩人便準備充分,上各自帶了好幾個驅蚊的香包。
一路上蚊蟲沒了,月也如小娘子所說,確實亮堂。
可抬頭一瞧,怎麼看都不對勁,了一眼墻角的那顆杏樹,再回頭掃了一圈地形,終于知道小娘子平日那些消息是從哪兒來的了。
突然懷疑起了小娘子的用心,到底是來賞月的,還是來聽墻的。
小娘子卻沖一笑,倒也毫不掩飾,悄聲道:“郎君,來都來了,咱們就聽聽唄,萬一他們背著咱們謀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呢。”
這等行為終究非君子所為,無法與小娘子茍同,也最好別聽,聽到不該聽的,尷尬的還是自己。
他把往外拽,小娘子死死托著他胳膊不走,拉扯之間,對面墻突然有了靜,似是有人走了出來。
兩人作一頓,齊齊屏住呼吸。
“公公請留步。”是謝大爺的聲音。
“謝副使還有何疑問?”
“這消息實在是讓臣惶恐。”
“圣旨上蓋有陛下的玉印,謝大爺莫非還懷疑真假。”被喚為公公的人一笑,“河西河北的兩位王爺便是前例,謝副使還看不出來嗎,陛下削藩的心意已決,謝副使就等著立了這一大功,封加爵吧。”
第47章
今日夜里的風比昨夜要大,從墻頭上刮過,把墻仆人手里的燈盞吹得“咯吱”晃,頭頂上的杏樹也一陣“嘩啦啦”直響。
兩人豎起耳朵,順著風尖約聽到了謝大爺一聲:“我送公公。”
墻的影移,往門口走去,線陡然一暗,墻角下的兩人眼前跟著一黑,驚雷頂,齊齊沒了反應。
溫殊本以為今兒聽來的消息,不外乎又是大夫人在清點的家產,或是罵和謝三兩人敗家,不知好歹云云。
殊不知還真是一件天大的事。
能被喚為公公,必然是東都朝堂的人,圣旨削藩,不就是要對靖王下手了嗎……
以往并非沒有聽過削藩的傳言,尤其是河西河北兩個王爺相繼出事后,靖王遲早要被削藩的說法更加猖獗,但總覺得是駭人所聞。
河西和河北的局勢不清楚,中州知道。靖王設王府于城后,銳減兵力,大興貿易,心思都花在了治理民生上。
城中百姓的日子看得見的在變化,其中溫家便是例子。
可富了百姓窮了自己,就憑謝三拿回來的那二十兩俸祿便能看出來,王府的口袋比臉還干凈,他有何把柄能讓朝廷對其手。
且這麼些年,城也并非沒出過事,就拿上次兵庫的事來說,最后不也化險為夷了嗎。
陛下真想削藩,怎可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自己買糧時,便存了想法,暗里堵上一把,富貴險中求,越是這個時候自己越要把握機會。
那日對父親說的話并非全是誆人,換做平日以靖王的秉怎可能同意賣,要能輕易買賣,這些年崔家早就了員外大戶。
趁靖王不在,再有東都楊將軍的外孫魏督監作證,才能一口氣從周夫人那拿來三份職。
本是穩賺不賠的買賣,眼看著三位冤主子功擺了被榨的命運,走上了途,還沒捂熱呢,便要發生變故。
且還是要謝家去削藩。
這不是讓謝家背叛主子,同靖王府反目仇嗎。
溫殊這回是真被嚇到了,轉過頭驚慌地看向旁的郎君,謝劭的面沉靜得可怕。
沉默片刻,突然疾步往外走去,手還握在小娘子的胳膊上,一并拉著離開了墻角,走上長廊,方才松開,“你先回去。”
刀都懸在頭上了,這時候回去也安不了心,知道他是要去謝大爺問個清楚,溫殊當下跟上,“我同郎君一道去吧。”
不容他拒絕,也不拖他后,腳步匆匆追上與其并肩,“我的命也被住了,郎君不能攔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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