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殊眼皮一跳,真想把他那兩瓣給封上,手里的力道沒控制住,桂圓“啪”一聲,殼兒得稀碎。
謝劭順勢看過去,這才看清滿桌子的桂圓殼兒,旁邊還有一碗剛用完的蛋羹,眉頭一擰,“你不是食不下……”
“三哥哥回來了嗎?”說話聲突然被打斷,外面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一面往里走,一面喚著,“三哥哥……”
很快,里屋那道還沒來得及平息下來的珠簾,再次被掀開。
是位十五六歲的年輕郎,齊踝間,外罩一件春季杏短衫,小圓臉,看上去俏皮又活潑。
溫殊轉頭,恰好與那郎的目對上。
對方眸子里劃過一驚艷,很快平淡下來,漠然撇開,也沒同招呼,沖對面的郎君走去,彎笑了月牙,“三哥哥,你怎麼才回來。”
謝劭頭正疼著,怕吵,“什麼事?”
郎立在他兩步之外,著手垂目道,“今日顧姨娘的表姐來了府上,說是家里遇上了天災,沒了口糧,帶自家娘子前來投靠姨娘,許是顧姨娘手頭也,沒給,我恰巧在門口遇上,瞧著不忍心,擅自做主,便給了一些錢財,挪的都是這個月的用度……”
顧姨娘,那不就是……
后晴姑姑與祥云不由相視一,看向自家娘子。
不過一個局外人,溫殊本也沒打算聽他們說話,可實在太巧,眸子不由輕輕一,挑起眼重新打探起了對面的郎。
謝劭了太,“多。”
“五百兩。”
這一幕莫名悉,以溫殊的經驗之談,覺得這郎有些太心急了,獅子大開口容易穿幫。
隨后便見對面的郎君眼睛也沒眨一下,抬手喚來了外間的方嬤嬤,“給一千兩。”
溫殊:……
第10章
溫殊大抵明白了謝老夫人的苦心,為何不顧名聲也要把新郎換謝三,是指大娘子的賢名,能拯救這位敗家爺們兒。
結果被自己攪黃了,真可惜……
溫殊難得有了一愧疚,心頭卻生了疑。全城的人都清楚,謝家二房就謝劭一個獨子,無兄弟無姐妹,今兒來的郎定也是大房的哪位娘子,怎還上他謝劭這兒來要用度?
謝大爺乃中河副指揮,被靖王一手提拔上來,按理說也不缺錢財。
疑歸疑,錢不是的,不到心,繼而埋頭從一把碎渣子里去摳桂圓。
郎得了自己想要的,腳步“噠噠”地跟在方嬤嬤后,眼見就能拿到一張千兩銀票了,心中別提有多快樂,誰知人還沒走出去,后突然喚了一聲,“慢著。”
郎轉過,神免不得有些慌張,“三哥哥還有事嗎。”
溫殊也意外,以為他終于發現了哪里不對勁,真是可喜可賀呢。
謝劭今日飲了不酒,神智時不時被拉扯,集中不了,使力忍住腦子里的昏沉,“你過來。”
郎不明所以,腳步忐忑地倒回來,走到他旁,還未開口詢問,謝劭便沖著對面溫殊一揚手,使喚那郎,“你三嫂,見禮。”
郎面一愣。
今兒消息傳出來后,府上誰都知道進來的是溫家的二娘子,這等子打著歪心思進門的人,怎配當的三嫂。
郎一倔勁兒,扭頭不吭聲。
謝劭見沒,醉酒后的頭疼讓他沒了耐心,盯向郎,催道,“見禮。”
郎扭一陣,許是自尊心終究還是沒能抵過那一千兩銀票的魅力,垂頭不不愿地喚了一聲,“三嫂。”
以兩人那糟心的開端,能有如今和睦的場面,實在是燒了高香,菩薩顯靈了。
一旁的方嬤嬤上前兩步,笑著同溫殊解釋,“這位是謝家的大娘子,三昨日才進來,還沒見著呢。”
這結果,溫殊實屬沒想到,看了看端坐在那的謝劭,又瞅了瞅垂著頭的郎,該如何回應呢。
人家既然三嫂,照理說該給個見面禮,封點銀錢,但花錢自來大手大腳,有多用多,囊中實在是。
且先頭有了謝三的一千兩,要拿出十幾二十兩來,豈不是更難看,還不如不給。
橫豎都是心意,看了一眼桌上剩下一半的桂圓,端起來給方嬤嬤,“大娘子頭一回來,嘗嘗這桂圓吧,很甜的。”
方嬤嬤笑著接過,“奴婢這就去替大娘子包上。”
謝大娘子怵在那一聲不吭,以為終于完事了,腳尖正往外轉,又被謝劭住,“不謝禮?”
這回謝大娘子沒忍住,驚愕地抬起頭來,無辜的一雙大眼睛里無不在抗議,這算哪門子的禮。
見謝劭盯著遲遲不放,一副不答謝不罷休的架勢,平日里瞧著這位三哥哥不著調,出手也大方,似乎任何要求他都能滿足,可他要是這般認真瞧著人時,總會讓人心頭發虛,終究一咬,掐著掌心才把那句違心話說出來,“多謝三嫂。”
溫殊客氣一笑,同擺擺手,“不必見外。”
這回沒人再攔著了,大娘子腳步如飛,很快沒了影。
屋里又只剩下了一對新婚夫婦。
先前說到哪兒了?謝劭晃了一下頭,半晌沒接上思緒,罷了,明日再說吧,撐起,醉酒之人,四肢不腦子使喚,腳步邁了兩步,腳尖撞上了桌踝,整個人往前一載,心道不妙,但好在前面還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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