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雅明白, 不再言語。
等到了棲殿,日日盡心侍奉,本來能得到前侍來到宮中,也算一份榮,很快便討得李白紫喜歡。
皇后最近也心煩,前一陣尚書省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姑父歐直接正法,堂哥歐雨霖自殺,姑姑如今在自己家癡癡傻傻,父親惶惶不可終日,就怕到牽連。
也沒了要爭寵的心思,陛下不怪罪已該知足,如今還將前侍賜過來,又是最聰慧的兮雅,心里安穩許多。
李白紫一心一意對待兮雅,連邊的細娟都冷落,幸而對方懂事,并不介意。
日子久了,兮雅也拿皇后當自己人,看得出棲殿的繁華全流于表面,縱使皇后的地位高高在上,得不到皇帝半點寵,里依舊一片凄涼。
在前數十年,對皇帝的心思略知一二,夜深人靜時與皇后推心置腹,想討寵不容易,先要了解對方喜好。
“陛下雖然年輕但懷大志,依奴說皇后一來不要參與政事,再者平時也多弄點有趣的東西,讓陛下輕松,還有——”說到這里頓了頓,瞧四下無人,低聲音:“陛下最惜十七公主,咱們要與承香殿走得近一點。”
李白紫聽罷直搖頭,無奈地靠在枕上,盯著眼前繡著鸞齊鳴的帷幔發呆,“唉,你是不曉得鸞雪閣里那位有多八面玲瓏,就連十七公主都不放過,又是去梨園學舞,又是住在承香殿,早就好得一個人似地。”
兮雅猶豫了下,“皇后,奴婢這里有件事,琢磨許久,還是說出來好。”隨即將翠縷所言復述了遍。
李白紫大吃一驚,兩只眸子都閃,這種事誰能想到,矜貴無雙的公主與蘇供奉,兩人八竿子打不到,若論品貌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出相差太遠,蘇澤蘭家世不詳,之前的傳聞眾多,公主眼睛長到天上去,如何會傾心于他。
“說的都是真事!可不能造謠啊。”又認真地問:“除了你我,還有誰知道?”
兮雅連忙點頭,言之鑿鑿,“奴可不敢講,句句屬實,這事沒幾個人曉得,畢竟承香殿里都是公主的人,口風,興慶殿里除了矅竺,其他人都進不得屋,翠縷也是無意間看到,但也只告訴了我。”
李白紫嗯一聲,心里開始打鼓,天上掉下的好機會,抓住便可以與皇帝拉近關系,但不準對方的心,到底會大發雷霆,還是愿意人之。
十七公主素來縱,平日里連正眼都不瞧男子一下,能夠留宿興慶殿,哪怕什麼都沒發生,也足以見兩人關系不尋常,想起上次去承香殿送茯苓糕,瞧見蘇澤蘭也在,與公主確實親昵無比,只是沒敢多尋思。
按理說公主年紀大了,太后與陛下又都寵,最重要的就是尋一個如意郎君,如果公主執意要招蘇澤蘭為駙馬,撒個,鬧一鬧,沒準真能事,那就應該站在公主這邊,到頭來都是一家人。
李白紫接過兮雅遞過來的鎏金牡丹紋銅手爐,一圈圈挲著,指尖劃過那些細細紋路,心里也跟著七拐八轉,半晌問:“兮雅,你在前這麼多年,人人都說陛下心里最放不下十七公主,可到底有多放不下!你說說看嘛。”
對方笑了笑,一邊整理掛在銀鉤上的帷幔,一邊回:“那可真是含在里怕化了,放到手心怕飛了,奴一點兒也不夸張地說,這些年無論公主做什麼,想要什麼,就沒有不應允的事。”
李白紫笑道:“那就對了,眾人都覺得公主這事陛下會生氣,我卻不這麼想,只怕最后還會隨公主的心。”
兮雅沒回話,好像也有道理。
皇后心里拿定主意,明日要去紫宸殿走一趟,與陛下個風,絕對不能再讓蘇雪盼那個妖搶先,對方最近與公主打得火熱,保不準去獻殷,又把自己推在外面。
放下手爐,躺到枕上,舒舒服服翻個,一件事既能拉攏公主又顯得自己賢惠,顧及后宮,有個皇后的樣子,簡直求之不得。
李白紫這夜睡得好,大早上吩咐兮雅去尚食局熬百合秋棗蓮子粥,加了點西域冰糖,放在瓷盅里,午后親自端著去紫宸殿。
棠檀桓正放下奏疏,準備睡午覺,聽李瑯鈺通報皇后來了,尋思肯定有重要的事,又坐起來,抿口茶提神。
白紫先放下甜粥,說了些要注意,不好過于勞累的話,抬眼瞧四周,言又止,李瑯鈺極有眼力價,隨即攜侍退下。
棠檀桓一邊喝粥一邊問:“皇后有話說? ”
也不必藏掖,掏帕子給對方,小聲回:“陛下,臣妾這里有樁喜事要講呢。”
“喜事?”天子笑出來,看對方素來端莊的臉上竟有小兒神態,揶揄道:“難道皇后家里有姐妹要出嫁,還是兄弟想娶親,說出來,朕一定替他們做主。”
“陛下又說笑,我家里哪還有待嫁的姐妹,至于兄弟——”突然想到歐雨霖,锨住,垂眸出個笑容,“陛下,妾說的是十七公主,只怕有了心上人,盼著陛下全吶。”
對面人頓了頓,放下粥勺,抬眼疑地問:“誰——十七公主?”
李白紫點頭,“嗯,陛下覺得突然吧,妾剛知道時也是嚇一跳,但千真萬確,陛下一直寵公主,太后也為了公主的親事發愁,這回可放心了。”
喜氣洋洋,沒注意到天子臉已變,棠檀桓子往后靠靠,冷冷地問:“公主看上哪位世家子弟?朕也想替皇姐去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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