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了——”噎住,昏昏沉沉差點說出心聲,手里攪著翡翠披帛,由于練習穿針,指尖上的傷口還在,麻麻也有好幾個,這會兒上去還疼得很。
自從七夕到今日,整整兩個多月,的心思全在對方上,穿七孔針也好,釀酒做月餅也罷,費了這麼大的勁,如今一下子就前功盡棄。
哪里知道蘇供奉這麼能喝。
委屈死了!
頭越來越疼,眼皮也重,小公主可憐,抱著雙膝,眼里泛起淚花。
冷不防哭起來,對面的蘇澤蘭傻眼,自己雖然生氣可又沒發火,小殿下為何如此傷心。
“殿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或者有不開心的事,都可以說給臣聽。”
他站起,繞過案幾,坐到對方邊上,掏出帕子來給淚,瞧眼前人竟哭得更傷心了,想盡辦法哄,“殿下,臣有兩盆海棠花,開得很,過幾日放到窗下,滿屋都是香氣,小殿下不是喜歡海棠嗎?”
對方的子猛地僵住,淚眼婆娑地過來,眸子里卻沒有一驚喜,反而點點燃起火星,層層疊疊,掀起波濤洶涌。
在生氣,怒不可遏,使勁往后退了退,“我,我不喜歡海棠!以后都不要看到。”
蘇澤蘭意外,難道醉得什麼都忘了,“殿下不是還說要和臣一起種海棠。”
對方騰地站起來,“那是以前,不是現在,從此時此刻,我就不喜歡海棠了!”
淚水漣漣,氣得步搖都要落下來似地,在燭火里輕擺,晃得迷人眼,蘇澤蘭也顧不得那麼多,連忙附和,“好,那臣就自己留著,殿下別氣,我種別的花給你,一樣漂亮清香,好嗎?”
“不好——”急得跺腳,愈發像個鬧脾氣的孩子,大概醉得厲害,喊道:“不能留下,不只我不喜歡海棠,蘇供奉——從今夜起,你也不能喜歡海棠!”
他愣住,很快反應過來,手把拉到近前,用指尖淚,語氣輕,安炸的貓兒般,“行,小殿下不讓臣喜歡,臣就不喜歡,別說是海棠,就算世上所有的花,再好臣都不喜歡,好不好?”
“你說真的?”眼前人安靜下來,一邊泣著,癡癡傻傻地問:“不是——騙我嘛!”
他笑:“臣何時騙過小殿下。”
淚珠還在眼尾搖搖墜,紅紅角卻噙上笑,是醉了,無所顧忌,順勢落到對方懷里,一下子聞到對方上的海棠香,又開始委屈,“供奉,你別喜歡海棠了,喜歡我不行嗎?”
第62章 水邊開芙蓉(十)
院子里響起貓聲, 喵喵地與秋蟬捉迷藏,燭火越來越暗,燈芯要滅了, 矅竺在竹簾外打個來回, 拿著盞新燭臺,還是沒有進去。
秋在門口朝他招手,小太監會意,轉離開,燈滅了好啊, 月之下看不清眸子, 人越容易敞開心扉。
夜很深了,整個宮闈一片靜謐,蘇澤蘭的心卻仿佛才戰場,耳邊鐘鼓齊鳴,糟糟響了好一陣, 才沉住氣,問:“殿下,你說什麼?”
懷里一襲溫,的手臂纏在脖頸上, 花藤般蔓延向上,薄紗大袖落到腕部, 只那一節藕般的皮就兀自惹人心跳,手腕金臂環相擊,隨著呼吸聲叮當叮當,敲得他心口一陣陣發。
“殿下!”他輕輕地喚, 聞著上不知名的香氣, 神魂飄然。
只聽到均勻的呼吸聲, 公主已然睡了。
蘇澤蘭無奈地笑,同時也松口氣,適才張得很,被押死牢都不曾如此,想聽重復一遍,又害怕得不敢,喜歡的意思可太多了,對小狗小貓都是喜歡,離還差十萬八千里。
他還沒有不自量力到這般地步,妄想公主對自己的會是男之。
手摟了摟,把小子抱起來,仔細放床榻,興慶殿很安全,屋里只有矅竺能進來,與其大張旗鼓送回去,不如就在這里瞇一覺。
燭火炸個響,忽地滅了,屋里一片漆黑,月如水,從直欞窗出青白,落到小殿下上,發著圣潔的。
將錦被蓋好,自己出去打水,嫌太涼才矅竺燒熱,那位笑瞇瞇,“大人,公主歇息了啊,這水太,恐怕不夠吧?”
蘇澤蘭扭頭看對方笑得一臉桃花,知道小太監想歪了,真是慣于伺候人,什麼七八糟的事都懂,也是宮里的艷聞實在太多,手拿過金盆,“用來洗臉的水還不夠,胡琢磨,自己悠著點,別鬧出事來。”
矅竺臉一紅,“大人放心,我這子骨也出不了事,倒是大人仔細子。”說罷做個鬼臉,知道自己僭越,一溜煙跑了。
人只要陷河就心思活潑,矅竺這小子最近皮松,空打一頓!
他玩笑著,知道自己嫉妒。
回去跪在榻邊,用溫水給公主臉,手很輕,月下一點點拭,洗盡鉛華的臉越發麗,干干凈凈麗質天,“小殿下真不用化妝,本來的樣子最,臣心里喜歡。”
又開始自顧自地表白,對方又完全聽不到,他嘆口氣,莫非自己這輩子只配活在暗,連一點喜歡都不能宣之于口。
中秋之夜,明月高懸,秋影金波照,不知落誰家。
他也困了,撐住頭,閉上眼睛。
天明時,迷迷糊糊聽見小殿下在夢囈,聲音很輕,不清不楚,“海棠,不——海棠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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