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忙俯,笑道:“殿下,不如放到外面雪里,很快就涼啦。”
茜雪點頭,“還是你聰明。”
旁邊的杏琳立刻把寶花鳥蓮瓣紋鎏金碗端過來,將滾燙的湯倒,放上碗蓋,又小心挪出去。
雪下得慢了些,一點點融化在金花紋間,落在笑盈盈公主的眸子里,兮雅覺得雪也變得甜了起來,仿佛會笑似地。
來回折騰兩個時辰,已接近午夜,幸而做好的糖水清亮粘稠,被小心放到鎏金鑲象牙食盒里,茜雪帶上侍杏琳與春,一起走出承香殿。
一行人緩緩朝不遠走去,兮雅與翠縷則轉回麒麟殿。
瞧著公主的影消失在夜里,翠縷早不住心好奇,“姐姐,公主大晚上去哪里——”
兮雅笑而不語。
宮里待得久的人都知道,十七公主自小有個習慣,適逢佳節便會拿上食,來到興慶殿外,至于為何事,做什麼,也不是奴婢們能妄自猜度。
十七公主素來縱,其母嫻才人得寵卻封號不高,宮里的老人都說那是由于才人之前嫁過人,但公主生來麗伶俐,深得先皇喜,甚至留下除非公主承認謀反,任何人不得置的詔。
無異于免死金牌,何況又與陛下從小長大,地位越發不同,別的公主剛過及笄之年,不是嫁人就要和親,唯十七公主一直留在宮中。
今夜去一趟地,又何足掛齒。
荒涼的興慶殿,在一片煙火喧鬧的除夕之夜比平日還要凄涼,仿若迷霧籠罩的漆黑魅影。
月落在守衛的金鐵甲上,時不時流出點閃,看上去愈發恐怖。
今夜負責的守衛長不在,新來小兵靠在雕花欄桿下打哈欠,“咱們后半夜也瞇會兒吧,里面的人反正出不來,就那麼一個,聽說還是個文弱書生。”
另一個抖抖肩膀,瞧著停下的落雪,回:“是啊,這里是宮,就算咱們都撤了,那人也出不來,主要怕有人進去……”
“進去?誰不要命到這里來。”那位笑得裂開,黝黑臉上全是年輕的影子,顯出一種獨特的輕浮,“難道里面那位還能有親朋好友,誰敢啊,樞院關進去的人。”
話音未落,便聽到臺階下的靜。
腳步很輕,帶著子獨有的溫,讓困倦的兩個守衛提起神。
新來的到底無知者無畏,子又急,索向前幾步,呵斥道:“前方何人,可知此乃宮中地。”
杏琳微微一笑,迎上去,“我是承香殿里的人。”
夜太深,又剛下過雪,殿前的燈火暗幽幽得晃著,朦朧月下也看不清模樣,只能瞧見盈盈態,腰肢輕擺。
新上任的守衛氣盛,縱使心里早被一聲得慌了神,仍要裝出副盛氣凌人的樣子,道:“宮中地,不得。”
杏琳不愣了下,承香殿里的人素來份尊貴,為一等宮,就算是去商討國家命脈的政事廳也無人敢擋,何況一個小小的宮守衛,不肖想也知道是個生瓜蛋。
也不惱,只怕公主在后面凍著,冷冷一笑,“呦,人常說三日不見,刮目相看,果真不假,這才幾日沒來,我就進不去啦。”
后面走出來的可是個會察言觀之人,一把將小兵推到旁邊,服帖道:“見過杏琳姐姐,哎呦,您別氣,那個剛來的不懂事,想必公主有什麼吩咐——”話音剛落,余瞧見后面站了位婷婷玉立的人,還跟著兩個侍。
他不敢抬眼,單是那鵝黃角在余里翻轉,也足以驚出渾冷汗,才想起守衛長吩咐過適逢盛大節日,公主會親自來興慶殿。
守衛年輕,還以為是說笑,今天可是除夕,陛下在麒麟殿舉辦宴會,公主怎會來這荒蕪之地。
如今不只見到真人,還沖撞了公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公主贖罪,小人罪該萬死。”
茜雪揮揮手,沒心苛責對方,徑直走進去。
只留侍春守在門口。
落雪覆蓋殘枝,殿雜草叢生,月與星早已不在,杏琳小心翼翼地扶住公主,不住嘆氣。
自小陪伴公主長大,年歲長一些,無人時對方還會聲姐姐,關系極好。
茜雪聽到邊人輕嘆,笑著問:“你嘆什麼氣啊?”
杏琳瞧瞧天空,暗似要傾塌,抿道:“公主,奴婢說句不該講的話,雖說……陛下寵著公主,但興慶殿畢竟屬于皇家地,如今公主也大了,再不是小時候可以無所顧忌,總該分清輕重,不能總來。”
滿臉愁云,言之憂切,惹得茜雪笑出聲。
拉住對方的手,親昵地:“別的事都可以依姐姐,唯獨這件不行,難道我堂堂一個公主連探故人的權力都沒有嗎?無論他犯下如何罪行,就算罪孽深重,直接關進大理寺的死牢,我也照樣能見。”
“可是——公主,蘇供奉他……”
“他犯下滔天罪行,人人得而誅之,是嗎?”茜雪搖搖頭,出滿臉不屑,“既然如此,為何不定案,只把人無止盡地關起來,我看是本沒有坐實的證據,都說他謀害仙逝的太后娘娘,想想都不可思議。陛下的母親薛貴妃我小時見過,當年最父皇寵,蘇供奉不過一個小小的翰林學子,如何能夠謀害寵妃,更別提兩人無冤無仇,他莫非得了失心瘋?依我看,就是樞院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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