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生辰

那人低頭彎腰，險些上了地，脖子跟後頭的便因此迭了兩層，冒著汗。

還沖著書架子底層喵喵兩聲。

聲音同型十分不相稱。

他在口子擋了路，紀初苓過不去，可瞧著瞧著，就覺得這人十分眼，畢竟這樣態之人較為見。

等他哎喲一聲撐著站起來，回了頭時，紀初苓一愣，終認出來了。

二皇子？

怎麼竟會在這裡遇上二皇子的？

紀初苓回神過來，剛要打算行禮。鄭彥忙抬手止了，然後比指在前做了個噓的手勢。

紀初苓明白過來，只得不作聲點了點頭。

只曾經在宮裡頭的那段時間，見過這二皇子兩次。他彷彿比那時候顯得更大個了些。

二皇子終日笑呵呵的，旁人都說他特別和氣，聽說亦從不輕易生怒，也不斥責人的。

一點都不像個皇子。

以前昭明殿下也偶有與談起，說這皇兄對頗有關照。

“二公子是在找什麼？”紀初苓見他一直往架子底下看，好奇問道。

鄭彥面上看來十分苦惱：“我的小喵喵跑裡頭去躲起來了。二姑娘幫我找找？”

他竟知道？紀初苓詫異著忙點點頭。

微微俯往裡頭看，確實瞧見了一團白。從二皇子側繞過，繞到了架子的另一側。

提了子正要去哄那小白團出來，就見那白團子自個就突然撲了出來。

小白貓瞅著疑地歪了歪腦袋，然後低了頭蹭去腳邊撓鞋背。可惜今天的鞋上沒有珍珠給它撲。

它只好不太滿意地喚兩聲。

紀初苓認出來，原來那天那一隻，是二皇子的貓啊。

小白貓一出來，二皇子裡喊著喵喵的就過來了，他想手去抱，只是肚子太大擋著了，提氣收腹好一番吃力。

見狀紀初苓便將白貓抱起給二皇子遞了過去。

鄭彥接過，拍了拍白貓上沾的灰，沖了齒笑。

二皇子一笑起來，眼睛就沒有了，左右兩個的耳垂晃啊晃，瞧著跟個彌勒似的。

“小喵喵，再跑就不給小魚幹吃了。”二皇子著貓腦袋往架子外走。

鄭彥和氣過了頭，毫沒有為皇子的威嚴，紀初苓面對他不自覺也輕鬆下來，不住問了一句：“那是它名字嗎？”

二皇子點頭。

二皇子那麼大個頭，卻給貓取這麼個名字，還裡喚個不停。若非看到了，實在有點難以想像。

“我的小喵喵還親近你的。”

紀初苓正暗暗想著，二皇子忽地回頭說了句，然後在二樓正中央桌前坐下。

此刻二樓除了他倆，還有遠立著個侍從模樣的，就沒旁人了。

二皇子跟前的桌子上摞了好幾本書冊。他一解釋，原來這些都是挑給昭明公主的。

昭明殿下常居殿中，時日久了難免太枯乏。宮裡頭那些個冊集早就看完了，前些日子見到昭明時恰提起，他便答應給從民間搜羅些有趣的話本子帶回去。

今兒順道想起路過，就進來挑了。

這些由他親自帶最合適，畢竟不是什麼民間書冊，宮人都敢往宮裡頭帶的。

如此說來，二皇子這人心地頗好，待昭明殿下也上心。而且聽說他一貫淡泊于那些利權，就連個冊封也不要的。

紀初苓正如是想著，二皇子直言讓也幫忙挑幾本。

便仔細去選了幾本看著有趣的好給殿下帶去解悶。

放下書冊後紀初苓向他詢問了下殿下的近況，二皇子也都笑呵呵地答了。

他同昭明殿下有些相似，上瞧不出幾分上位者的架子。

“姑娘？”

正談著，階梯有腳步聲傳來，聽聲是柳素上來尋人了。

應該是大哥太久沒見找人影，差柳素來找了。未免大哥擔心，紀初苓也就順勢告了退，帶柳素下了樓。

過了一小會，紀家的人都出了鋪子。鄭彥指尖撓著白貓腦袋，從二樓窗子向外看著他們離開。

笑沒了的一雙眼微微睜開了些。

紀初苓下了樓，見大哥書冊都已挑好，也就打道回府了。只回去的途中，發現大哥手裡多了塊上佳的玉石。

大哥何時竟還去了邊上的玉石鋪子。

“你買這個做什麼？”

紀郴遞給看，笑問：“覺著好看嗎？”

點點頭。玉石晶瑩通，泛著澤，瞧著價格不菲。可惜就只是塊不規則的石頭，若雕琢朵花什麼的出來，應當更好。

紀郴見看完了，就收了回來：“現在還不能給你。”

紀初苓眨眨眼：“嗯？”那也就是給的？

紀郴看眼這個犯迷糊的妹妹，了下腦袋：“忘了下月什麼日子了？”

下月什麼日子？紀初苓掰了掰指頭。

啊，可是到生辰了？

紀郴見才想起，無奈一笑：“等雕好了，生辰那日再給你。”

紀初苓頓時心生期待，沖大哥頻頻點頭道：“好啊，那我等著看。”

離生辰還有月餘，但被紀郴那麼一說，紀初苓就總是耐不住想往青竹院跑，看看大哥到底要給變出怎樣的一朵花來。

可偏幾次三番的，都只能撿著玉石沫沫看。

一直到生辰那日，府上開了宴了，都還沒瞧到。

每回祖父給辦的生辰排場都不小。

以前一個小丫頭，也很是喜歡那樣熱熱鬧鬧的。但如今早變了心境，便央祖父辦得簡單一些。

再說之前那些同有關無關的事，已經顯得足夠招搖了。

雖說這宴辦得大小與否並不打，可今日這生辰宴還是同以前的不同。

李襄婉那遞過帖子了，可沒有來。紀初苓還頭一遭給文楚敏遞了帖子，文楚敏直接便拒了，回說‘才沒興致來’，最後還揀了爹一支筆送來權當賀禮。

真是看得人失笑不已。

還有一張帖子是往侯府那遞的，只是最後卻只收到了謝縈一封信同生辰賀禮。謝縈言道有事不便前來，似是要追文凜去如何如何的，信瞧著像倉促寫就，沒頭沒尾，字也龍飛舞的。

至於侯府另一位，則本就沒有搭理。

其實那日因為謝遠琮才免於匆匆結果這一世，還一直沒機會同他道謝。

遞出的帖子好些沒來，紀初苓還是有那麼些許失落。

可更讓沒想到的是，今日甯方軼竟來了。

可不記得有給他遞過帖子！

畢竟甯方軼的名聲擺在那，他來了，府上誰都不自覺圍著他，就連府上的掃地使都在看他。

不知的還當今日是他的生辰宴。

紀初苓鬧不明白，為何這一世只與甯方軼打了兩個照面，他還是對了興趣。

每當他尋機靠近時，便早些就躲了。幾次下來，甯方軼也已曉得，這才作罷。

因大哥不想面，又有不喜的人在，所以匆匆用完正席後，紀初苓便往青竹院鑽。

紀郴終於把給他這妹妹備的生辰賀禮拿了出來。

柳素將包裹好的賀禮送上，紀初苓便迫不及待拆了看，見裡頭竟是副畫卷。

展開後，畫上春意盎然，枝生芽，花吐蕊，不過簡單幾筆的點綴，仿若活一般。

畫正央一名巧笑的小姑娘，一手執傘，擋去大片落英，另一邊纖纖玉手，指尖在前繞纏起隨風飄散的髮。

紀初苓凝神細瞧著，不由睜大了眼，這畫上的人不正是麼。

紀郴的筆力好，紙上畫如景一般，紀初苓看著自己化做畫中人，幾分新奇，正心生歡喜，忽然瞧見了畫上偏角，一大片樹影之中，竟還有一個男子的背影。

男子量高瘦，脊背如松立，穩穩地於不遠站立，著花影裡頭的姑娘。雖畫中只得背影不見表，卻有一腔寵之意從畫中沁出。

紀初苓只一眼，瞬間水汽盈了滿眶。

合了畫卷，抱上了紀郴：“大哥，楊大夫一定會治好你的。”

“大哥知道，所以傻姑娘這是在哭什麼？”紀郴無奈地笑話。

紀初苓緩神回來，便覺得自己丟人了，道：“沒什麼，哪哭了。”

手上就這麼拾著畫卷晃來去，紀初苓這才發現有哪傳來叮叮鈴鈴的聲音。

一瞧，畫卷的頂上竟掛著兩個鈴鐺。

一看澤材質，不正是之前的那塊玉石。紀初苓將其拿下來在手裡把玩，聲音脆響，令不釋手。

大哥竟把玉石雕了相連的兩個鈴鐺，上頭還雕有花紋，玲瓏小巧，當真妙絕倫。

“喜歡？”紀郴問。

“喜歡！”

最後天很晚了，紀初苓才抱著畫卷叮叮噹當地一路回了自己的琳瑯院。

又坐院中拿著鈴鐺玩了會，才讓秋好生收好了。

的院子屋都堆了好些賀禮。眼下這會，院子裡的都已經被搬去小庫了。

陳嬤嬤剛從小庫清點完出來，去做其他收拾了。而秋見天已晚，忙去裡屋給姑娘整理床枕。

院只剩了紀初苓一人。

夜間溫涼，紀初苓站了一會就覺得上涼意濃了，攏了下肩，也正打算進屋去。

一低頭，卻見地上突然出現一道被月沙拉得極長的影子。

那是個男人的影子！

紀初苓一驚之下匆忙回，待看清跟前人的模樣，要喊人來的聲音也止在了間。

謝遠琮一風塵僕僕，袍子也不似往日那般平整，盡是褶皺，眼下更是有著濃濃的青黛。

謝遠琮見滴滴的小姑娘，滿眼驚愕地看著他，眼角和微垂，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木盒子。

沒漿漆沒雕紋，就是個極簡單的小木盒子。

謝遠琮手把這樸實無華的木盒遞到了小姑娘面前。

“還來得及送你生辰賀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