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
仿佛一記當頭棒喝,周文俊直接被砸暈了,他下意識地看向柳銀珠。
柳銀珠到了,出半個子,指著桌子道:“我已經按了手印,你也去按上吧,從今以后,你我再無關系。”
連都這麼說,周文俊恍惚的神識終于落穩,隨即深深皺起眉頭,對柳銀珠道:“好好的為什麼要和離?因為慧娘的事?納妾時你不是同意了嗎?為什麼現在又要鬧?”
柳銀珠苦笑,看著他道:“我從來都不想你納妾,可你已經跟睡過了,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我能阻攔你負責任嗎?我阻攔了你就會不納妾了嗎?還有,我早想離開了,因為京城離江南太遠,我怕路上出事,一直沒敢跟你提和離,現在我娘家來人了,我為什麼不走?為了每天看你們倆在我眼皮子底下相親相,還是為了聽李桂花夾槍帶棒地嘲諷我?”
周文俊漲紅了臉。
柳銀珠忍了周家這麼多年,今日既然決定要走,話也說開了,柳銀珠便繼續說,似是要將積在心底的濁氣一口吐凈:“周文俊,你真以為我就非你不可了嗎?真以為我一直忍著,所以你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欺負我嗎?我告訴你,不是,如果說進京前我對你還抱有一希,這一年那些殘留的分早磨沒了,我只后悔當年為何看上了你!”
“你是不是總覺得,我生不出孩子你都不休我,你多好啊,可你為什麼不想想,我這子是怎麼壞的?是我大著肚子的時候李桂花非要我去提水,我提水回來故意絆了我一腳!你呢,你自己的孩子被害沒了,你還信,信不是故意的!周文俊,我其實很同你,被一個本不想你好的人糊弄了這麼多年!”
“若真希你好,會在你備考這最要的一年攛掇呂慧娘來勾引你?別告訴我你從始至終都沒懷疑過這里面有李桂花的手筆,如果不是拉著我出去上香各晃悠,你能有機會與呂慧娘私會?周文俊,現在你被迷,想不通其中的關節,那你等著好了,你被呂慧娘勾得荒廢了整整一年,我倒要看看,明年春闈你能考什麼樣!”
“柳銀珠,你給我閉上你的烏!”
過來查看況的李桂花,沒想到剛湊到門前,就聽到了柳銀珠的這番話,立即跳了出來,指著柳銀珠破口大罵。
柳玉珠看向紫蕊。
紫蕊早憋了一年的火,既然親家徹底做不了,紫蕊還需忍什麼,沖過來直接一掌打在了李桂花的臉上!
李桂花都不敢相信紫蕊敢打,所以毫無防備,可這一掌打下來,李桂花反應過來,頓時就要發飆:“你敢打我?信不信我去府告你?”
早在甘泉縣的時候,柳金珠、宋氏好幾次都想手,李桂花便是拿這句話嚇唬人的。
可惜,這話不管用了。
柳玉珠笑道:“那你去吧,看見紫蕊打你的人,除了我們兄妹就只有周文俊,我倒要看看,周文俊會不會替你作證,我更好奇,周大人舍不舍得豁出他的臉面讓你這個潑婦糟蹋。”
李桂花氣得跳腳,抓著周文俊道:“文俊你快休了!就是一只下不出蛋的母,你留著有什麼用!”
周文俊臉鐵青,生平第一次狠狠地甩開了李桂花:“大嫂,這是我與銀珠的事,我們自己解決,還請大嫂回避。”
柳儀冷笑:“不必回避,你來按個手印,我們馬上離開。”
周文俊死死地盯著柳銀珠。
柳玉珠迎上他的目,還算平靜地道:“周文俊,如果你對我二姐還有一丁點,那你就簽了這和離書,放回家過平靜日子去。”
周文俊雙拳握,似是難以做出決定。
柳玉珠諷刺一笑:“還是說,你想繼續讓我二姐看你與小妾卿卿我我?繼續看我二姐被李桂花欺負,繼續看活得越來越不如意,死在你面前才好?”
躲在后的柳銀珠,突然背轉過去,低聲哽咽起來。
周文俊突然怔住了。
心口沒來由地發疼。
年時候,他慕銀珠,銀珠嫁給他后第一次與李桂花爭吵落淚時,周文俊便是這樣心疼的。后來,經常哭,經常出那種委屈的神,周文俊卻越來越麻木,哪怕他與呂慧娘的私暴,銀珠在他邊哭了半夜,他也只是覺得煩躁,礙于面才沒有離開。
可是,銀珠都要走了,這一哭,他竟然又嘗到了那種心疼的滋味。
“銀珠,等慧娘生了孩子,我會賣了,到那時,孩子就當是你生的,咱們一家三口安安生生地過日子,好不好?”
來時還想保住呂慧娘,此時此刻,周文俊第一次后悔自己了呂慧娘。一個姨娘的妹妹,一個不知恥跑來勾引他的人,有什麼資格與他的銀珠相提并論?
周文俊試圖接近柳銀珠:“銀珠,我真的知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柳銀珠仍然背對著他,一邊哽咽一邊搖頭:“回不去了,從我看見你們兩個抱在一起的時候,我心里著的那個年周文俊就徹底死了,文俊,看在過去的分上,你痛痛快快簽了和離書,行嗎?”
周文俊眼眶一熱,有什麼滾了下來。
原來著的,只是年時候的他嗎?
原來,婚后這麼多年,不是柳銀珠變了,變得是他周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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