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八歲的男孩子氣方剛,打架,會鬧事,似乎習以為常,所以下意識認為湯澎的行為不至于那麼嚴重。
謝肅說得很對。
他不僅條理清晰善于表達,也會用自己的手讓湯澎心服口服。這是目前湯蔓和周蘭蕙做不到的。
一個家里或許真的很需要一個剛的男人,他不能大男子主義,但是在該有的權威面前讓人信服。
湯澎明顯很吃謝肅這一套。
湯家不是沒有男人,湯蔓的父親湯逸明是去年年初去世的,準確地說,湯逸明沒有行能力已經有兩年,甚至在這兩年期間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辦法說出口。他得了漸凍癥。
漸凍癥是一種很折磨人的病,折磨的不僅僅是他自己,更有家人。到了末期,湯逸明上的萎、延髓麻痹、甚至需要呼吸機來維持呼吸。
湯蔓得知父親得漸凍癥是回鎮上創業的前一年,那時正在市區有一份還算不錯的工作,想長遠地發展下去。
周蘭蕙哭著打電話給湯蔓,天斗塌了。
病程從初期到末期,往往需要好幾年的時間,病人也像是被冰塊凍住,漸漸行不便。
為了陪著父親度過余生的最后時,湯蔓辭了市區的工作,回到了清鎮。
手臂被輕輕一掐,湯蔓回過神,看向周蘭蕙。周蘭蕙的視線從謝肅和湯澎上挪開,臉上帶著欣笑意,讓湯蔓來廚房幫忙。
湯蔓老老實實跟著周蘭蕙進廚房,沒想到反被說一頓:“奇了怪了,今天我讓你來廚房,你怎麼不一聲不吭?”
“我要吭什麼?”
“你不知道自己吭什麼嗎?哪次讓你做個飯洗個碗你不是要死要活的?”
“我哪有要死要活了?那你怎麼不使喚湯澎?”
周蘭蕙白一眼湯蔓:“你看你怎麼做姐姐的?還不如謝肅呢?”
湯蔓也跟著翻白眼:“媽,你和謝肅才認識多久?這麼快胳膊肘朝外拐了?”
周蘭蕙:“你好意思說?謝肅還會幫我教訓一下湯澎呢,你就只會在旁邊看好戲。還有,我使喚湯澎洗碗的時候你是一次都看不見對吧?”
湯蔓撇撇:“反正你偏湯澎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是你捧在手掌的心肝寶貝,我從小就被你扔在山上給外公外婆帶。”
周蘭蕙咬了咬牙,用力呼吸一口氣,平穩緒:“算了算了,老娘懶得跟你說。”
湯蔓:“你本來就理虧。”
沉默一瞬,湯蔓自顧自走到水槽旁。
水槽里面放了三只青蟹,看得出來個頭很大,分別被捆綁住大鉗子。
除了青蟹,還有黃魚、基圍蝦、牛排骨等,百分之七十都是海鮮,看得出來這頓晚餐下了不本。
“看吧,湯澎一回來,你又是買這個又是買那個的。”湯蔓故意說著,用手指了其中一只青蟹,“這幾只就得大幾百吧?”
周蘭蕙走過來用食指一下湯蔓腦袋:“就你一天天沒事找事,這頓飯難道就做給湯澎吃嗎?你和謝肅不吃嗎?”
湯蔓看熱鬧不嫌事大:“那謝肅可能沒口福咯,他海鮮過敏。”
周蘭蕙蹙眉:“海鮮過敏?你怎麼不早說?”
“上回吃飯的時候不是說過嗎?”
“你什麼時候說的?”
湯蔓也沒想起來。
周蘭蕙嘖一聲,看了看自己一大早天不亮就去菜市場搶的鮮貨,一時之間無從下手。海鮮海鮮,吃的就是一個鮮。
湯蔓倒是一臉輕松:“沒事,反正我和湯澎吃。”
周蘭蕙搖頭:“不行,我再去買點菜,這個點菜市場還有不好貨。”
湯蔓攔著:“這不是還有很多菜嗎?謝肅還帶來了他鄰居送的大白菜和蘿卜什麼的。”
今天是歷上的最后一天,本就有一定的儀式,況且還是周蘭蕙特地邀請謝肅來家里吃飯,做一桌讓人吃了會過敏的菜算怎麼回事?
周蘭蕙不顧湯蔓阻攔,拿起電車鑰匙就要出門,恰巧被正廚房的謝肅撞見。謝肅喊了周蘭蕙一聲媽,問:“要出去嗎?”
湯蔓幫著回答:“熱的周士知道你海鮮過敏,說去給你買幾個菜。”
謝肅笑了笑,也攔著周蘭蕙:“不用特地麻煩了,有什麼我吃什麼。”
周蘭蕙:“那怎麼行?”
謝肅說著已經擼起袖子準備幫忙:“這麼多海鮮今天不理,明天就沒有那麼好的口了。我看這牛排骨不錯的,紅燒出來,配上一碗大米飯,我別提有多吃。要我說啊,什麼都沒有一碗米飯來得踏實舒坦。”
周蘭蕙聽謝肅這麼說,臉上樂呵呵地笑。
謝肅:“真不用再去買,買了也是浪費,那麼多菜我們幾個人哪吃得完?”
好說歹說,才打消了周蘭蕙再去菜市場的念頭。知道謝肅喜歡吃清淡的,于是多加了一道炒白菜。
自然,湯蔓也沒讓謝肅在廚房里幫忙,畢竟他那只手上還纏著紗布。
家里幸好還有湯澎在,謝肅一個大男人在也不會顯得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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