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硯在一旁瞧著,沒敢開口說些什麼,家大概也就是一時高興,等圣上知道照顧子的不易,肯定還是會給皇后娘娘的。
但現在皇后娘娘心緒激,怕是說了反而不好。
“蕓兒呢,沒旁人瞧見吧?”狂風驟雨容易人心緒紛,皇后坐在榻上問道:“這個天氣,也不知道渤海郡夫人在路上會不會有事。”
沒有那麼多的心力去管堂妹了,也就只能私下人安一番,“蕓兒在側殿好好瞧著那些天香圖冊,圣上沒來,就不必旁人瞧見真容。”
“娘娘不用擔心蕓姑娘,這幾天可聽話多了,剛剛還關心娘娘來著,”袖硯勉強笑道:“至于渤海郡夫人,得過兩日才走呢,外頭的天再壞也沒什麼。”
皇后疑地“嗯”了一聲,隨即語氣也有些不佳:“簡直胡鬧,那是家的圣旨,別說外面是在下雨,便是下刀子也不能留在這里,明日圣上要是過問,你本宮怎麼說?”
圣上如今是一定要拿人來做筏子,給云瀅立威用的,肯只將趕回汴梁算是很客氣的了,萬一皇帝明日知道了,抗旨不遵,罪加一等。
袖硯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對上皇后凌厲的眼神,又立刻跪倒在了地上。
“娘娘息怒,”袖硯心驚膽戰道:“陸夫人……、方才自盡了,被人發現才救回來。”
心驚膽戰,完全不敢再去瞧皇后的面:“家吩咐侍省和宮正司去罰的人,陸夫人自覺失了面,一時憤,便把整整一包砒!霜都吃了。”
“深宮之中,哪來的這些下作東西?”皇后大驚失,毒!藥在宮中一向是忌諱,要是云瀅知道了落井下石,這件事便沒完沒了了!
“服侍的奴婢一開始也嚇得不像樣子,但是……幸好那只是夫人用來容養的砒石,毒雖有,但遠不及砒!霜烈,嘔了幾回也就無大礙了。”
皇后只覺得一口氣在膛里堵得不上不下,“好端端的,又是怎麼想不開了?家難不還吩咐人打臉了麼?”
圣上從未直接手打過人的臉,也沒人把這招用在命婦的上過。
這太野蠻,也不符合圣人之道,刑不上士大夫,禮不下庶人,就是宮人打幾下手板,聽侍訓幾句就算完了。
袖硯知道皇后心里煩,一開始也沒敢說:“家沒人打臉,只是宮人們在院子里當著旁的夫人面把到地上跪著解下了冠子……侍們也說了好些不中聽的話,夫人起以后哭得死去活來,回去就吞藥了。”
侍們說渤海郡夫人算什麼能上高臺盤的玩意兒,不知何為君臣尊卑,譏諷貴妃,辱沒陸秦兩家門風,致使圣躬震怒,所以也不配做外命婦了。
或許圣上只會說幾句“不知尊卑、有辱門庭”,可侍轉述便不一樣了。
當時所有命婦都出來接旨聽訓,而渤海郡夫人又單獨有一份旨意,侍們看在皇后的面上,是到里間把誥命服換下來的,可是被侍這樣當眾大聲呵斥,當場便生了死志。
所謂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沒有用的東西,就會在這種時候給人添!”
皇后的太作痛,除了這件事,也有冠子繁重,戴了一天也會人生出惡心的原因:“明日趕將挪出去,就說是發了惡疾,不許旁人知道這些!”
今天是什麼日子,端午宮宴,云瀅有喜,圣上高興得在殿前失儀,敢這個時候尋死,就不怕惹惱了圣上和太后,一道賜死的旨意下來,干脆吞真砒!霜算了。
做皇后也有許多年了,難得這樣失態地在殿踱來踱去,“安安分分待些日子,本宮還是皇后,陸家不會休,也不敢。”
第59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袖硯見皇后怒氣填膺, 連連稱是,也知道這事不好,怕事到后面有些來不及, 也不敢等著請示了皇后才去封鎖消息,先斬后奏, 已經讓宮人們封鎖陸秦氏所在的院子了。
“人這一生,哪里有事事順遂的時候, 不都是靠忍著的嗎?”
皇后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陸相公好好安一番, 就是三叔在家里太疼了,不說命婦, 那些朝堂上的員, 哪個不是憑真才實學考出來的,照樣被家升遷貶謫, 等到將來丈夫得了榮耀, 圣上一高興便又賞一個一品的誥命給也未可知。”
像是韓國夫人雖然誥命還在,但是之前丈夫被貶出京,境便同別的夫人大不一樣, 可照樣活得好好的, 走了寵妃的門路, 又皇帝記起來這個人了。
這個堂妹實在是沒過一丁點苦的人,陸秦氏出生在國公府里, 堂姐是皇后, 堂哥們雖然不及先祖,但也稱得上是鐘鳴鼎食之家,府中笏板滿床①,只知道滿門富貴, 哪里經歷過自己這樣的苦楚,鬧出來這麼大的事,陸家好歹看在門第的份上不好休妻,但是卻有不止一次被廢的可能。
皇后緩了緩,坐在羅漢榻上小憩。
今年是做皇后的第七年,馬上也就是二十五歲的半整壽,可一點也不覺得歡喜。
剛宮的時候謹小慎微,知道皇帝不喜歡自己,也盡量忍下來,彼時廢后在佛寺已經待了一年有余,皇帝因為不喜歡,大概又念起了那個貌俏的人,想要重新接人回宮冊封,地位只在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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