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問他:“你所說的沒有選擇,是因為江山、權力?抑或天下?所以六親不認,斷絕義!”
終究什麼也沒問,因為覺得沒有意義。三年兄長般的疼呵護所產生的,早已隨著那場謀化為灰燼。
宗政無籌從進屋就沒有開過口,此時啟云帝的一句:如果有選擇,誰愿意做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令他皺起了眉頭,陷了沉思。這是第一次,他認同了這個男人說的話。
“公主,藥煎好了。”一名宮端了藥進來,放桌上,人退了出去。
漫夭冷冷掃了兩人一眼,漠聲道:“你們都走吧,我累了。”
啟云帝沒再說什麼,轉出去。宗政無籌看了眼面前的湯藥,也沒說話。
等二人都走了之后,躲在外面的蕭可才進屋。
漫夭奇怪問道:“可兒,你怎沒休息?”
蕭可沒回答,先端起面前的藥碗放鼻尖聞了聞,再就著碗口抿了一點,直到確定沒有問題之后,才遞給,低聲在耳邊說道:“我在進來之前,皇上再三代,這里的任何人都不能信,所以,我要等姐姐喝完藥才能睡覺。”
漫夭心中漫過一陣溫暖,不由自主地揚,喝著苦的藥,角卻掛著幸福的笑意。而這一幕正落在去而復返的男人眼中。
漫夭喝完藥,放下碗,“你可以去睡了?”
“嗯。”蕭可這才放心走了。
漫夭起,準備進里屋小憩片刻,剛轉,發現窗子外頭有人。
“誰?”問。
門口轉出一個人來,竟是剛剛離去的宗政無籌。蹙眉,見他過來的眼竟有些奇怪,心道不好,他剛才沒發現什麼吧?
“你怎麼還在這里?”淡淡問道。
宗政無籌沒說話,走到面前站定,東面的窗子有照進來,將他的影子投下,罩住了。皺眉,見他面目冷峻,一直盯著看,像是要在臉上找一個答案,卻始終沒開口,似乎在沉思著什麼,又似乎在努力說服自己去接一個不愿接的事實。
漫夭在他復雜的眼神注視下心中生出一不安和燥,宗政無籌突然手去抓的手臂,似乎早有預料般地側避了過去,并退出好幾步,冷眼看著他。
宗政無籌抓了個空,五指在半空中微微僵,他著冷然的眼,自嘲地笑了笑,手指緩緩握了拳頭,看上去竟是用了極大的力氣,仿佛在制著什麼。
漫夭皺眉,準備不予理會,轉就要回寢殿休息。而此時,后的男人驀然開口:“想不到你為他,竟能做到如此地步!不在乎名譽,甚至……自殘!”
宗政無籌著的背影,聲音沉痛無比,眸如同被重錘狠狠敲碎的玻璃,在下折出萬千道碎裂的痕跡。
漫夭心下一震,他果然看出來了,但不會承認。撇過頭,語氣淡漠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宗政無籌道:“我一直在想,你明知寧千易對你的心思,隨他來王宮無疑是將自己置于風口浪尖上,為眾矢之的,可你為何還會同意來塵風國王宮?你不愿跟我回去,你也不會跟啟云帝走,今日你又拒絕了寧千易,那你到這王宮……究竟做什麼來了?”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來得這般巧,所為何,似乎已不言而喻。而蕭可來得如此之快,更印證了他的猜測。方才喝藥時角甜而幸福的笑意,那是他曾經見到卻始終不曾見過的。
漫夭心頭一凜,沉聲道:“我做什麼,與你何干?”
宗政無籌瞳孔一,棱角分明的抿一條直線。是啊,做什麼,與他何干?他為何要扔下幾十萬大軍放棄最佳征戰時機,從紫翔關一路快馬加鞭不分日夜趕來見?他完全可以利用選馬大會前的半個多月做很多事。可他為何要不顧一切的跑來?
不過是怕名譽損遭人冷眼!不過是怕傷勢過重無人可以依靠!不過是怕心中太苦太冷找不到溫暖!不過是怕被人所傷對這個世界絕……所以,他來了,可卻不稀罕!而且,這一切都是為那人所營造的假象。這便是與不的區別,總是相差如此之大。
他著子滿頭白發披瀉的背影,越看越覺得命運對他如此不公。他抬頭深呼吸,將心頭漫開的苦強自制,袖袍一甩就轉開去。
背影相對,離開之前,他說:“在這里,你該防備的人,不是我。寧千易為你散盡后宮之言很快會傳遍整個王城,你若想單獨見到寧千易,恐怕不容易,即便啟云帝不再從中阻撓,那些后宮人又豈會隨你心愿?你……好自為之吧!”
宗政無籌走了,漫夭還立在原,背對著門口,靜靜站了好久。明明是敵對立場,明知所做之事對他不利,他為何還要為著想?
扭頭看向外頭,原本碧藍的天空被一片浮云籠罩,已看不出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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