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想要朕傳位于漸璞，以后好方便你謀朝篡位，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圣上匍匐在地，表不斷扭曲，顯得癲狂又魔怔。

他笑著笑著，就又大哭起來“漸璞！我的兒！你怎麼能背叛朕！”

太子謀逆在他的預料之中，二皇子心懷叵測，他心里也有數。

可他最疼的四兒子，他心之人為他生下的那個至純至孝的兒子，竟然也背叛了他。

圣上崩潰之際，以頭搶地“都是你！都是你們的錯！定是你們從旁蠱，才讓漸璞生出不臣之心！”

他忽然仰起頭，沖著一臉平靜的商清晏齜牙咧，仿佛要將商清晏剝皮拆骨，拆解腹。

“朕的漸璞是最好的孩子！是朕的榮耀！”

商清晏胃里一陣翻涌，他再次無法避免地回憶那段黑暗丑惡的往事。

世人都暗罵四皇子為生子，更有甚者，覺得正是因為四皇子生子的份，所以無緣皇位。

可世人不知的是，正是因為四皇子是在先帝靈前懷上的，圣上才會想要將他定為皇位繼承人。

圣上的前半生，一直活在先帝的影之下。

無論他再怎麼努力，無論他怎麼追趕，始終比不上先帝一頭發。

而他此生唯一一次贏過先帝的，便是辛夷的心。

哪怕先帝對辛皇后獨寵椒房，哪怕辛皇后為先帝誕下了太子，可到了關鍵時候，辛皇后還是為了他，眼睜睜看著先帝駕崩。

從那以后，這個人就了他的勛章，了他值得拿出來夸耀的功績。

而這個人跟他在先帝靈前茍且剩下的四皇子，更是讓他萌生了一種將先帝徹底踩在腳下的痛快。

這是一種晦的，扭曲的，卑劣的，不可對人言說的痛快。

商清晏一腳踩在圣上的臉上，低垂的眼睛

，洶涌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緒。

四皇子的確從未對圣上有過不臣之心，可商清晏豈會全他們的父慈子孝？

從今天踏進帳開始，他就在有意無意引導圣上懷疑四皇子參與謀逆，許多話語焉不詳，圣上的疑問他也避而不談。

可歸結底，若圣上真的完全信任四皇子，他這點兒小伎倆，又豈會得逞？

商清晏彎腰，將圣旨拿到手里，低聲念誦著上面的容

“皇二子漸琢，天資聰穎，德行兼備，深得朕心。其才能繼朕之大志，興隆我朝之業，特傳位于皇二子漸琢。詔既下，諸臣當共輔新君，恪盡職守，以保國家安寧，百姓樂業”

念著念著，商清晏就低低笑出了聲。

這笑聲讓圣上頓時惶恐起來，他歇斯底里地質問“你笑什麼！朕問你笑什麼！”

商清晏晃了一下圣旨，晾干上面的筆墨“侄兒笑皇叔愚蠢好騙，皇叔就不好奇，今日二皇子為何下落不明！”

圣上子一僵，被他忽略的問題猛然涌上心頭“什麼意思？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商清晏蹲在地上，就這麼平靜地盯著圣上發瘋發癲，不肯回答他的問題。

“漸琢漸琢被你給暗害了？”

“還是說，你一直都在利用漸璞！實際上你早已倒向了漸琢！”

“那朕的傳位詔書，豈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

“不，不可能！漸璞是你的弟弟啊！你幫他才是對你最有利的選擇！”

“不對，不對，

漸璞是朕和辛夷的孩子，你這麼恨朕，怎麼可能想要他登上皇位？”

“商清晏！你這個畜生！你到底想干什麼？你說話！”

“哈哈哈，商清晏，你的心腸怎麼能跟朕一樣卑鄙！”

“你回答朕！你到底想干什麼！”

商清晏什麼話都沒有，就這麼沉默不語，就足以讓得了疑心病的圣上崩潰嚎啕。

他想干什麼呢？

他其實什麼都沒有干。

自始至終，他的目的就是扶持四皇子上位，然后架空四皇子的權利，再將皇位討回來。

這是最簡單的法子，簡單到在他一番挑撥之下，功讓圣上不愿意相信有這麼簡單。

二皇子雖然也蠢，但他背后有崔皇后支撐，朝中擁躉者不，想要拿二皇子，可遠遠沒有拿四皇子來得輕松。

至于二皇子為何消失在圍場之中，商清晏也不清楚，不過以崔皇后的心計，二皇子在圍場束手就擒才奇怪。

商清晏對此并不慌張，不管二皇子還有什麼后招，兵馬和朝臣都在他手里握著，二皇子做什麼都是徒勞。

商清晏就這麼看著圣上，看著他崩潰瘋癲，看著他痛哭流涕，看著他自我懷疑，看著他掙扎起，奪過一張空白的圣旨，筆疾書起來。

這一份圣旨，潦草簡短，沒有任何廢話。

圣上都不知該怎麼描述那個或謀逆又或沒有謀逆的兒子，唯有一句“傳位于皇四子漸璞”

寫完之后，圣上的意識似乎又陷混沌。

他看著那份圣旨，時而喚著“漸璞”，時而喚著“辛夷”，時而喚著太子和二皇子的名字。

商清晏將他的心反復玩弄折磨，然后引導他在

傳位給四皇子的圣旨上加蓋寶璽。

蓋完之后，圣上似乎又恢復了理智，他哀求著商清晏給他一份真相。

他臨死前唯一的請求，便是想要知道四皇子到底有沒有謀逆，商清晏幫的究竟是誰。

甚至為了這個真相，他說他還可以寫第三份圣旨，可傳位于太子的圣旨。

商清晏眼中出幾許迷茫，他是的確疑了。

無論如何，最后登上皇位的不都是圣上的親兒子之一嗎？

圣上為什麼這麼在意這份真相？

直到最后，商清晏也沒告訴他真相。

疑心者，死于疑心，怎麼不算是一種痛快呢？

圣上死后，兩份圣旨也晾干了。

商清晏本想將傳位于二皇子的圣旨給燒了，可圣旨便是了灰燼，也和其他布料不同。

以免惹人懷疑，商清晏打算等回到南川王府再行銷毀。

他將兩份圣旨折好，因為將匕首圣上心口時，他的外不可避免沾染了圣上的。

他擔心四皇子那份被這些浸染，但好在秋寒，他穿得厚，于是特地把四皇子那份藏在里的夾里，二皇子那一份則塞在中和外之間。

可笑可笑。

四皇子莽撞的脾氣還是改不了，在外里出去一份圣旨后，看也不看就便走了。

自掘墳墓

不外如是。

腦海中閃完這些討厭的人，商清晏便安心把人生最后時刻的回憶，全都留給了虞安歌。

從秋千上的小孩兒，到賞花宴上的翩翩佳公子，再到一襲黑的虞爵爺，最后，是月下由他挽發的虞安歌。

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