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了虞安歌之后,四皇子強裝鎮定往辛太傅的營帳走去。
懷中的圣旨像是剛從火爐中取出來的,揣在懷里,令他一顆心滾燙。
他一方面悲痛于父皇的離世,一方面又痛苦于他親手殺了一直幫他的異父哥哥。
還有一方面,是他對未來的驚慌失措。
是的,驚慌失措。
此時此刻,他揣著無數人可而不可求的圣旨,心里卻是一片荒蕪。
從小到大,他都是父皇最偏的兒子,哪怕他武不如大皇兄,文不如二皇子,依然能夠獲得他父皇全心全意的。
這導致他從未生過對皇位的覬覦念頭,生子份曝之后,他更是不敢肖想。
可厭勝之過后,他被不爭即死的現實著,去爭去搶去謀求。
他這一路都是被人推著往前走,所以當他意識到他要自己走時,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方才背刺堂兄,是借機行事,也是蓄謀已久。
自從聽到母妃跟杜若的對話,他對堂兄的仰慕,就變了怨懟,只是他需要堂兄的助力,所以一直忍不發。
今日父皇之死,讓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怪只怪堂兄無,為達目的,連親生母親都能下手。
這樣一個人,即便是在他登基之后,跪伏在他面前,終究有一天,也會將利刃刺向他。
所以他只能搶先一步。
這一切都是堂兄咎由自取,是堂兄的錯!
四皇子在心里不斷安著自己,不斷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開。
可是他眼中的淚水,卻是不可抑制地往下流。
背刺的時候只覺痛快,現在后知后覺才到害怕。
糊弄過了虞安歌,他又該怎麼糊弄母妃和辛太傅?
就算糊弄得了一時,又該怎麼一直糊弄下去?
不過沒關系,母妃和辛太傅無論如何都會原諒他的。
至于虞安歌和昭宜長公主,只要登上皇位之人是他,們就只能對他俯首稱臣的份。
四皇子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思考如果是商清晏在他這個位置,這會兒會怎麼做。
兵馬一定是最要的。
所以齊縱和虞安歌一定要安好,許以重利。
朝臣那邊有辛太傅和昭宜長公主替他撐著場面。
后宮則有母妃做主,他要封母妃為皇太后,掌后宮大權。
太子和二皇子,也要讓人繼續去追,給他們關上謀逆之罪名。
就這麼胡想著,四皇子的腳步卻越來越緩,即便到了辛太傅的營帳跟前,卻連掀開帳簾的勇氣都沒有。
一邊的黑人看他踟躕不前,便道“這邊的亮堂,四皇子可否打開圣旨,給卑職看一眼。”
r> 四皇子的思路被打斷,不滿道“有什麼可看的!難道還能有假不?”
黑人不說話,只是盯著四皇子的襟懷。
四皇子心生不悅,此人不是旁人,而是父皇給他留下的影子衛。
他在父皇營帳之時,父皇讓他側耳,要與他說私話。
他將耳朵伏在父皇邊,父皇卻說太子有謀逆之心,一會兒恐生變,擔心圍場驚變,不能顧及,于是給他留了四個影子衛。
他聽后大駭,想要推辭,將這四個影子衛留到父皇邊,父皇卻讓他放心,說影子衛最厲害的三大高手,便在帳之中。
這也是四皇子在聽說父皇駕崩,太子負傷而逃之時,為何會懷疑到堂兄上的原因。
按照父皇的計劃,父皇絕對不會死,唯一的解釋,便是堂兄殺人后,栽贓到負傷而逃的太子上。
僅剩的這個影子衛,了父皇托孤之人,四皇子到底顧念著這點,將圣旨從懷中取了出來。
雖然他恨堂兄,但都到這份上了,堂兄實在不必用圣旨騙他。
然而借著營帳邊上的,四皇子將沾的圣旨緩緩展開,目掃視,卻震驚得瞪大了眼睛,渾氣倒流,連拿圣旨的手都是抖的。
“怎怎麼會這樣?”
一旁的影子衛見此,一把將圣旨從四皇子手中奪了回來,低聲念著上面的容“傳位于皇二子商漸琢”
“不可能!”四皇子失聲尖“這不可能!”
這一聲驚了營帳的辛淑妃和辛太傅。
辛太傅還在床上躺著,一條用板夾固定著,行不便,辛淑妃正在給他喂藥,聽到這聲,辛太傅對辛淑妃道“快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辛淑妃連忙放下碗,提著子就走了出去,卻見四皇子背對著他,里念著“父皇他最疼我了!況且二皇兄心懷叵測,本不在圍場,父皇不可能”
話沒說完,四皇子便被這個影子衛捂住,控住手腳拖走了。
辛淑妃見此大驚失,當即就要追上去,可眨眼就不見了兩人的蹤跡。
只能大聲喚道“大膽!快放下四皇子!來人!快來人啊!四皇子被人擄走了!”
火海之中,商清晏又哭又笑。
小畜生
以你的資質,讓你做個聽話的傀儡,已經夠可以的了。
偏偏你不知足,皇位擺到你面前,你都不知道怎麼抬屁。
那你就別做傀儡了,做鬼去吧。
可是,可是好疼
商清晏此生從未這麼疼過。
他趴在地上,哪怕心中再多不甘,也只能任由生命無流逝,任由冰冷與火熱占據這副殘軀。
火與幽冥之中,走馬觀花般出現許多人,最后定格在虞安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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