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間漫開無邊的恐慌,羽睫微,呆呆地,垂下頭看著薄衾下被他扣的呈軀。
皇兄?怎麼會是皇兄呢?
明明夢見的是自己和謝郎的大婚之夜,他拿開的團扇,山盟海誓,言猶在耳。為什麼,會變皇兄?
尚且相連的猶有種種不適,提醒著這并非昨夜幻夢而是事實,想起昨夜喝醉了,宴間服侍的宮人們扶去休息,隨后便墜個夢里,原以為是和謝郎的大喜之夜,可,可醒來后才發現……
突然便回想不下去。
懼怕,悔恨,傷懷,恍惚,還有仍不能接眼前事的難以置信,俱如巨石一般沉甸甸在心上,卻什麼也知不到,耳邊仍是一陣嗡嗡之聲,滿目恍惚,不能置信。直至眼角飛快地掉下一滴淚來,一瞬間,有淚如傾。
為什麼?
為什麼會和皇兄睡在一?
而若是被人算計了,那這件事,皇兄知嗎?他們是兄妹呀,又怎麼能……怎麼能……
心間仿佛被人給狠狠揪了一把,薛稚恍惚回過了神,小心翼翼地出來,勉力支起近乎支離破碎的子,抖著手拾掇起落在地的裳。
曾經視若神明的兄長還在后沉睡,原本里的兜稠俱被撕了布條,和外東一件西一件散落在床榻之下,淡輕紗半落,玉榻錦被凌,無不昭示著失于兄長的事實。
薛稚淚如泉涌,不知是如何穿好了裳鞋,恍惚拾過條帶往腰間一系便跑了出去。
宮門是從里面上鎖的,行宮外,此時一個宮人也沒有,強忍著淚,匆匆跑回原定給自己的那間宮殿。
宮院門口,木藍和青黛正焦灼地等在門外張。
昨夜公主不見,陛下邊的侍監派人帶了話來,青黛聽出那話中的不同尋常,便下了此事,連世子不放心地遣人來問公主酒醒與否也拿話騙過了。
可這一夜過去,公主都未回來,又怎人不擔心。
突然,視野里出現公主長發披散、花冠不整的影子,二人幾乎嚇得魂飛魄散。青黛忙將扶進殿中,焦急地問:“公主……”
“這是怎麼了?這到底是怎麼了?”
不怪慌神。公主雙頰酡紅,眼眸水潤,連裳也歪歪斜斜地攏在上,雪白的頸子上猶印著緋痕斑斑,一瞧便是被人狠狠欺負過的樣子。
雖云英未嫁,但得過宮中的教導,自然知曉這代表了什麼。
薛稚雙淚長流,還不及答復,木藍卻冒冒失失地驚出聲:“公主,您的帶!
二人低頭視之,這才發現腰間系的乃是一條男人的腰帶,上面繡著致繁復的云龍紋,待到看清那獨屬于天子的紋飾,如同腦后遭了重擊,青黛腦間空白一片,什麼也聽不見了。
“我被人算計了。”
進室后,薛稚抱膝坐在榻上,淚如雨下:“我已失于人,和謝郎的婚事,怕是結不了。”
青黛強撐出的鎮定與嚴厲霎時如煙云散,頃刻紅了眼圈:“是陛下?”
此時已鎮定許多,簡短地將事的經過說了一遍。木藍嗚嗚咽咽地直哭,青黛則心疼地看著心如死灰的公主,想起馮整昨夜那些話,心臟更似一瞬似墜冰窖。
這算個什麼事!
公主的命已經夠苦了,如今出嫁在即,卻稀里糊涂地因陛下失了清白。
不知道陛下究竟知不知道這件事,但至侍監是知道的,問題的關鍵,則在于此事是否是陛下刻意而為。
如若是,他是絕不會再放過公主的,可,以他對公主的介懷,分明不該走到這一步……
薛稚也想到了這一點,紅著眼道:“你派個人去打聽打聽皇兄那邊的靜,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皇兄不會這麼對我的……一定是有人暗算,一定是……”
心間仍存了一希翼,失神地喃喃。話音未落,又一行淚水劃破桃腮。
就算不是皇兄算計的又怎麼樣呢。
事已經發生了,已然失給自己的兄長,是不完整的了。不能容忍謝郎有個不完整的妻子,往后余生,又該怎麼辦呢……
——
這廂,扶云殿里,桓羨卻也醒了。
目及榻上凌的床單被褥之時他還有些發愣,以為自己尚在夢中。然下一瞬,視線往下,錦繡裀褥上有醒目的朱映眼簾,原還激麻未褪的后腦立刻嗡嗡響了一片。
“馮整!馮整!”
他臉沉,揚聲喚了侍監馮整過來,嚴厲地質問:“這是怎麼回事?昨夜,殿中豈是還有旁人?”
馮整抬目一瞧,滿榻狼藉,錦衾角枕俱已落,如云帷帳間,仍殘存著甜膩的蘇合香氣。
那夾雜著男歡合氣息的味道使得馮整漲紅了臉,遠遠地停在三尺開外的地方,再不敢瞧:“回陛下,老奴實不知啊。”
他苦著臉給自個兒喊冤:“昨兒老奴和伏侍衛長扶您進殿,是陛下您說不要奴服侍的,奴就退出了殿。再后來,老奴醉意發作,稀里糊涂就睡著了。一直到后半夜醒來也沒發生什麼事……”
會有這麼巧合的事?
桓羨沉著臉不語,這時馮整驚出聲,他循聲去,這才瞧見榻下落的一條雪青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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