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想到往昔的舊事。小時候被長輩指過一門婚事,可等長大了卻和那個人沒什麼緣分。也沒留,毫不在意地割舍與祝福。
大皇兄擔心心里不痛快,尋了些小玩意兒逗開心。得知確實不在意后,大皇兄堅定道:“世間好的兒郎那麼多,供云琳隨便挑選,云琳日后要嫁世上最好的人。”
眉眼彎彎地點頭,彎腰用柳枝去逗池里的魚兒。
大皇兄將落的披帛拾起,又問:“云琳日后要挑什麼樣的夫婿?”
施云琳將池水撥出一圈圈漣漪,三月煦暖的照在天真爛漫的靨。
“那當然是學富五車英俊無雙,最最重要的是要像大皇兄這樣溫的人!”
趙將軍還在講著關于亓山狼的事,施云琳垂眸著手心里的香囊,其上繡著平安二字。
這本是大皇兄的平安符。
第4章 004
施云琳指腹輕輕著香囊上繡的“平安”二字。這兩個字是繡的。大皇兄第一次出征的時候,母后給他求了一道平安符。他尋不到合適的香囊,便讓了一個。他用這個香囊裝母后贈的平安符,一直戴在上。
離京逃亡前,大皇兄卻忽然將這個平安符送給了。
有時候施云琳忍不住會想,若這平安符一直留在大皇兄邊,是不是就能保他平安了?
鮮紅的“平安”二字,讓聯想到這段時間見了太多的鮮,字跡看上去逐漸變得刺眼。
雪停時,亓國的人馬也到了,他們來接這些湘國人城。施彥同詢問了來的員這些湘國子民會安頓在哪里,又對聚集起來的子民說了一番肺腑之言。先責備自己的無用,再恨罵魯的惡行,最后敦敦懇言要求他們在亓國安分守己,懷亓的恩。
“若他們在亓犯了錯事,都是我教誨無方,請讓我來替他們領罰。”施彥同對前來的員道。
“好說。”主事溫和笑著,同時也隨口敷衍著。
施云琳看著那些跟隨了一路的子民,原先深居宮中,一輩子也不會和這些人接。然而現在差不多可以出這兩百多人中每一個人的名字。
施云琳明白日后這些人在亓的日子應該會艱難些,若運氣不好說不定日常生活中會遭到亓國百姓或多或的欺。可經歷了滅國經歷了太多死亡。能活下來,已經十分幸運。
子被輕拽,施云琳低頭,看著先前坐在父親肩上的小男孩仰著頭對笑。
“小文怎麼了?”施云琳蹲下來,他的頭。
小文攤開小手,將手心里的一枚銅板遞給施云琳。施云琳正不解,小文聲氣地說:“這是我所有的錢。”
施云琳將銅板還給他。小文向后退了一步不接,嗡聲:“阿爹說應該謝你。”
“好,我收下了。”施云琳一笑,纖指輕攏,將被小文攥暖的銅板握在手心。
亓國不會讓這些湘國難民再聚集到一起,將他們都分散開安頓,更不會讓他們再去接舊主。
湘國的舊主被安排進一僻靜的宅子,還分了幾個下人。雖然這些下人有監視之用,可他們現在也完全不再在意。
等一切都安頓好,已經是子時了。
施璟慨道:“逃了幾個月宿在荒郊野嶺,終于能住進屋子里,睡在床板上了。”
施云琳笑著說:“那你今晚可以睡一個好覺了,說不定明日睡到晌午。”
“那不能。”施璟撓撓頭,角扯出笑。
施云琳將柜子里的棉被再抱出來一床塞給施璟讓他送去給父皇和母后,則是跑了一趟廚房去端米粥送去給沈檀溪。
沈檀溪坐在窗邊,著窗外銀裝素裹的冬夜發呆。
施云琳將米粥放在桌上,勸說:“人死不能復生,已經到了這里,咱們都要重新開始。”
沈檀溪著施云琳臉上的笑,想問問對周澤明的死有多難過,不過終究言又止,也勉強扯起角笑了笑。
施云琳臨睡前又去看了父皇和母后,互相說了些的話。
終于得到了安全的落腳之地,今日所有人都輕松許多,也能時不時個笑臉出來。施云琳更是始終微笑著。
可是當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那一刻,臉上的笑容霎時散去,快得仿佛從未出現過。
脊背著房門支撐著站立,一不,站了很久。不知過去了多久終于回過神來,默默緩步走去床榻,將自己裹在被子里。
這一日發生了很多事,到了夜里只有一個人的時候才能得以息和回憶。
狩獵場上的嘲笑和侮辱無比清晰地浮現在眼前,比從小到大做過的所有噩夢都更加可怖。
良久,施云琳拉過被子,將頭臉也埋起來。
雪夜仍舊寂寂,唯有枕頭被無聲。
接下來近十日,一家人一直待在宅子里,沒有邁出大門一步。雖然亓沒有明令足,可他們也不會自己找麻煩。他們吃了睡睡了吃,偶爾天氣好的時候坐在院子里曬曬太。一副完全不問外事的樣子。
施云琳從房中出來,看見母后坐在樹下低著頭,在編著什麼東西。
“母后在做什麼?”施云琳走過去,挨著母后坐下,也看清了母后手中的紅繩,霎時了然。
在湘國,兒出嫁的時候,母親會用紅繩編一枚合歡扣,是一對錦鯉相伴的樣式。以盼小夫妻能和和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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