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車寬大,三個人各坐一邊。
如今撕破了右側紗窗,旭直進來,只有蘇明嫵在最明亮的左側,另外兩人的半張臉藏在暗翳中,黑白相映,看不清神。
符欒眼下對蘇蒔廷更興趣。
蘇明嫵不懂暗街的里乾坤,但他很清楚,暗街表面兜售些零碎件,實際卻是大寧朝近幾年興起的坊間黑市,局限之在于它主盛行京華和江南地區。
一是因為富庶,二是因為,符欒不允許他的地盤有螻蟻肆,是以黑市始終進不了西北邊城。
蘇蒔廷堂堂二品大之子,言辭卻對暗街頗為悉,這難道還不有趣麽。
廂三人各懷心事,安靜了許久后,蘇蒔廷非常自來地從青銅釜拿起隔水溫的茶壺,先給蘇明嫵先倒了杯,“,方才有沒有了呀?”
蘇明嫵接過啜了口道,“還好吧...”
蘇蒔廷作順暢,又沏了盞茶推到符欒面前,他側過去的笑容明無害:“王爺,您也請。”
這茶籠是友人準備,并不是符欒喜歡的味道。
蘇明嫵見符欒遲遲沒有飲茶,怕蘇蒔廷尷尬,輕聲提醒道:“哥哥,王爺他不喝熱茶,也不喝香茶的。”
符欒抬眸看了小妻一眼,莫名其妙的,他心好了點。
蘇蒔廷也不客氣,手勢繞了個彎,將茶兜到自己跟前,“如此,那就我喝,別浪費嘛,反正到暗街還有會兒。”
霍刀已駕馬車往南走了一段,他回過頭皺眉道:“喂,那誰,報路。”
“洱南門往里拐彎八里,到了駱駝河再往東,看到水桐街,咱們就只能步行啦。”
他說的是地名都是代號,蘇明嫵半句聽不懂,但霍刀曾經是個刀尖的殺手,當然很悉這等暗話,七拐八彎地走得非常順坦。
很快,馬車就到了石桐門,停下時候,周遭跟清了場似的,甚至不用霍刀費工夫盯梢。
蘇蒔廷坐在外側率先下車,順手就將跟在他后的妹妹給攙扶了出去,符欒看到時,角稍稍往下了。
...
水桐街是住在街上的百姓們給它取的花名,他們這兒好幾十年前曾住過一位水桐的狀元,那個狀元人聰慧、模樣好,就是仕途不太順坦,貶謫后想不開留下了孤兒寡母,說來也是神奇,那個小孩吃百家飯長大竟然也中了會元,可惜他們家就跟有魔咒似的,再有才學也還是郁郁不得志,不久后就搬家走了。
窮苦百姓生活清貧無趣,難得有個這樣的故事說道,忍不住要留個記號,于是便將街取了個同名,希哪日狀元的兒孫輩能真正榮歸故里。
蘇蒔廷很會哄人,蘇明嫵原本嚷嚷著酸不肯走,聽聽他說故事,乖乖地跟著往前,還一個勁兒地追問,“后來呢,那家人的后人真的會代代都考科舉麼?”
“大概是吧,據說姓李,你以后可以看看有沒有姓李的狀元探花,不就曉得了。”
“噢。”
蘇明嫵聽這故事坎坷,無端想起了前世符箐瑤喜歡的那位探花郎,好像就是姓李...
不對不對,哪有那麼巧合。
蘇蒔廷不太滿意妹妹的思慮過重,“你怎的聽個故事都那麼上心,小腦袋藏那麼多事干嘛,夠用嗎?”
“...”
符欒走在他們后看他們吵鬧,并不是很上心,可關于水桐街的黑市才開不久,他在京中有消息知道并不奇怪,蘇蒔廷未免太過早地悉。
思緒間,三人進了個小小弄堂,弄堂里人聲嘈雜,小孩竄來跑去嘰嘰喳喳,和尋常市井沒有兩樣,盡頭是一道抱著木皮的鐵閘門。
蘇明嫵到害怕,跑起來躲在蘇蒔廷后面,轉時發尾正好掃到了更后面的符欒,習慣地回頭想說句抱歉,發現是他,又生生把話吞了回去。
誰知道符欒的氣消沒消,不要惹他!
符欒好笑地看著眼前的小妻,這次分明是招的他,還要擺出一副委屈不敢說話的樣子了?
蘇蒔廷叩了五響門,有人在里面給開了鎖。
“別怕,進來吧。”
“好。”
符欒沒等蘇明嫵作,故意手在腰上輕輕一掐,激地撲蹬就往前沖,差點被門檻絆住。
“你——”
符欒攤開手,貌似‘坦’地輕笑了聲,“快進去,你哥哥等你呢。”
蘇明嫵暗罵了他一句,還是不愿意和符欒說話,約莫是蘇蒔廷在,多有點底氣。
“?”
“來啦。”
走進鐵門原來還要走一段狹長夾道,非常短,數十步之后馬上變得亮堂,之前的門仿佛就是封印,門里面的熱鬧富是外界不可比。
蘇明嫵站在路口向前方眺去,暗街的路面雖然窄,最多只能通過正常型的四人,但兩邊小鋪云集,挨挨,各式各樣的異族寶,奇特的骨片,間或有串小吃,雕塑泥人,真假不論的古玩小件...
蘇明嫵太久沒來,自是雀躍在前,此時閑雜來客不多,蘇蒔廷只管跟著,不會管束。
暗街底下做黑市最大的優點便是人流復雜,遮掩起來極其容易,蘇明嫵這樣年紀的公子小姐,有門路來的不算數。水桐街是因為新開,還未引開世面,下次再來大概就會換個面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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