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青荀怕是自己聽錯了,再三問道:“報喪?報……報誰的喪?說清楚!”
青蘭不敢抬頭看,淒涼悲切道:“公主——節哀!”
“是世子,返程途中遭人追殺,重傷,跌落懸崖,已是、已是骨無存啊!”
晴天霹靂,戚灼愣愣地站在原地,懷疑自己還在夢中。
否則怎麽會聽到宋瑾辰的死訊呢?明明他寄了信,說不日就要到家,還說他給璋兒鈺兒帶了禮,說幽州民風淳樸,改日定要帶來看看……
明明所有事已經解決,為何會在最後發生意外?
“追殺?”
戚灼喃喃道:“不、不可能。”
宋瑾辰武功高強,再不濟邊也有溪風,怎麽可能落得個骨無存的下場?
“一定是他快到了,青荀,咱們去城門等他。”
“公主!”
青荀見公主無法接的樣子,撲通一聲跪下求道:“公主節哀,您還有小公子和郡主,定要仔細子!”
戚灼一言不發往前走,卻被青荀與青蘭兩人攔住。
“別攔我!”
“別攔我!你們是要造反嗎!”
戚灼然大怒,連連訓斥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合起夥來騙本宮,還不快讓開!”
“公主!”
青蘭不停地搖頭,任由公主打罵也不鬆手。
戚灼眼中沒有一哀傷,要去皇宮,要去找父皇,一定是父皇把宋瑾辰攔住了,一定是……
“公主——”
外間響起一道男聲,戚灼眼中頓時亮起一道芒,急迫道:“溪風?世子怎麽還不回來?他是讓你先行一步送信嗎?”
話音未落,溪風走了進來,徑直跪在戚灼前。
隻是他的裝扮與以前有些不同,跡滲衫,暗紅一片,腰間卻係著極為奪目的白布。
“屬下護主不力,隻求一死!”
戚灼眼中的盡數熄滅,搖搖頭,後退幾步,不想再看見眼前這人的樣子。
“隻求一死?”
的聲音著一迷茫,“宋瑾辰的部下,怎麽跑到我邊求死呢?”
”宋瑾辰呢,宋瑾辰呢!”
戚灼像是終於相信了這個事實,聲嘶力竭道:“我問你們宋瑾辰去哪了!”
“他去哪了!”
戚灼看著眼前三人的擔憂,十分不解道:“看我做什麽?本宮問的宋瑾辰呢?”
宋瑾辰,懸崖下麵,我看見的人……是你嗎?
是不是我以後,隻能在夢裏見你?
“公主!公主!”
戚灼再也支撐不住,任由自己沉黑暗之中。
皇宮,建寧帝巍巍地接過滿是跡的冊子,一向喜怒不形於的帝王,終是出疲勢,小心翼翼確認道:“再說一遍,宋瑾辰……”
齊長風右臂的暗紅一片,臉上滿是傷痕,白袍被染紅,聽到皇上的詢問,他臉上布滿哀思,悲切道:“世子歸鄉心切,我與世子三人先行,豈料那些人竟打著魚死網破的念頭,派了數名刺客,世子為護當地百姓,為將冊子平安送達,獨自一人引開那些人,等臣到時,世子已經跌落懸崖。”
“臣發當地百姓尋了三天三夜,毫無蹤跡,隻得先行回來呈上幽州員罪證。”
建寧帝打開冊子,冷眼看著上方的數個人名。
與京城勾結,私采礦石,私征雜稅,賣鬻爵,殘害百姓,這一樁樁一件件幾乎涉及幽州所有員,任何一條都是死罪。
“來人!宣刑部尚書,冊上之人全部捉拿歸案。”
“誅九族!”
“遵旨——”
建寧帝看著殿中跪著的齊長風,無悲無喜道:“此次還要多虧了齊卿,卿上有傷,就先行回府吧,待朕理完此事……再進行封賞。”
“臣遵旨!”
待人下去,建寧帝挲著帶著跡的冊子,想起自己剛剛生產的兒,眼中皆是哀傷。
若非……可他是帝王,不能後悔。
“來人,去徹查這件事的幕後黑手。”
那群幽州的烏合之眾,絕不會對宋瑾辰造威脅……
他不能讓夭夭的丈夫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去。
“皇上!”
魏忠賢著急忙慌地踏殿中,急迫道:“國公府傳來消息,公主一時接不了駙馬的死訊,已經暈過去了!”
“什麽!”
國公府,戚灼悠悠轉醒,床前圍滿了人,可這些人全都不是想念的那個人。
“公主!”
青荀看著公主失魂落魄的樣子,連忙讓人去把小公子和郡主抱來。
兩個孩子咿咿呀呀的聲音喚回戚灼的神思,出手一一兩個孩子臉龐。
室寂靜無聲,幾個侍不清公主現在的狀況,麵麵相覷,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勾起公主心中的傷心事。
不知過了多久,戚灼十分平靜道:“服侍本宮穿。”
青荀聞言抬起頭,然而卻公主臉上找不出一哀傷悲痛。
公主一如往日那般雍容典雅,目無下塵,一如往常那般驕傲。
青荀卻是斂下眼中的心疼,找出一素白的衫捧到公主麵前。
“換一。”
戚灼隻看了一眼便低下頭,淡聲吩咐道。
青荀以為公主嫌棄這件太過華麗,雖然府中已經……已經搭起了靈堂,可府上幾位主子的喪服還沒有趕製出來,因此隻能暫且先用白替代。
青荀又翻出來一件,豈料還是不行。
“公主,這已經是……最素的衫了。”青荀小心翼翼道。
戚灼抬起頭,雙眼平靜的就像是一潭死水,看著這顯眼的素白,冷聲吩咐道:“去找本宮最豔麗的紅衫,最華貴耀眼的冠。”
“公主節哀!”
除了抱著孩子的娘,室眾人皆是跪下,青荀膝行至床前,眼中止不住落淚:“公主,世子亡之事不可更改,您要節哀順變啊!”
戚灼卻是厲聲道:“本宮讓你找件紅,怎麽,連你也不聽本宮的話了嗎!”
青荀沒辦法,擔憂公主傷心過度,怕刺激到公主,一一照做。
戚灼換上這大紅的衫,站在鏡前看自己的樣子。
“真醜。”
京中的人臉蒼白,像是死人一樣,素日裏靈的雙目死氣沉沉,宛如暮年老嫗。
“給本宮上妝。”
其餘幾人還不著頭腦,青荀卻心中一沉,逐漸明白過來。
公主這是……不肯承認世子的亡。
不再拖遝,不用公主吩咐,便找來最華貴的發冠,用最紅的口脂,又給公主戴上赤金萬事如意金鎖瓔珞,腰間掛著紋玉佩,就像往日參加宮宴夜宴。
不,比宮宴時的裝扮更為耀眼。
遠傳來哀哀怨怨的喪樂,戚灼卻是明知故問:“府在幹什麽?”
幾個青字輩侍不敢惹得公主傷心,不忍心說出真相,唯有青荀,在眾人驚訝的目裏一板一眼道:“回稟公主,府在搭建世子的靈堂。”
“哦,是嗎?”
戚灼了頭上的發簪,淡淡吩咐道:“拿劍來。”
“是!”
“公主?”
青荀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神平靜地取出公主從未用過的佩劍。
戚灼單手握劍,回頭看了一眼兒,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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