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lda:【鐘先生,我是孟葭,昨晚非常不好意思,給您說聲抱歉。酒后行為,請勿上升至個人品格,謝。另:那條毯子,您什麼時候能派人來取,我最近都得在學校,放在我這里也很不方便。】
孟葭編輯完,又仔細檢查了一遍措辭和標點,確定沒問題了,點擊發送。
“孟葭,你早上沒去圖書館?”
他們班的同學古月。
孟葭把手機調靜音,放在一邊,“對,我起晚了今天。”
古月喔了一聲,在沒早課的清晨,孟葭一般都是練完口語,就去圖書館自習的。
又問,“我昨天看到你了,和劉小琳,一起坐車離開的。”
孟葭翻著書,隨口道,“嗯,住我隔壁寢室,我們一起吃了飯。”
“能和這位大小姐吃飯?”古月張大了,驚訝地說,“那你也厲害的,知道姥爺誰嗎?”
孟葭當然知道,早就聽鐘靈介紹過,點頭,“咱們這些學翻譯的,應該沒有誰,繞得過姥爺的名字吧,課本上都有。”
古月顯得更詫異了,看了看孟葭的神,還是滿臉的坦然。
湊過來,“他們這種人還朋友的?架子很大吧。”
“不會,人好。”
孟葭已經不想再多談。
但古月還要問,“你看每天那麼輕松,心里沒不平衡?”
孟葭覺得蠻好笑,“這有什麼好不平衡的。起點高,那是不費力的人生呀,又不礙我的事。我用我的功就好了,還管別人干什麼呢?”
這段志不同道也不合的對話,戛然而止在教授進來的那一秒。
孟葭看了眼手機,屏幕上一條通知都沒有,順手一推,塞進了書里。
*
將近十二點,鐘漱石散了會才看到這條消息,或者說命令的。
孟葭就差寫,你最好今天就派人過來取,我不想保管了。
鐘漱石彎一點,誰教這麼發通知的,在吩咐他怎麼做事?
忍了一個上午,端端正正的坐在主席臺上,攝影機滿場推鏡頭,他除了低頭看文件,就是端起茶杯來喝水,每一個細小的作都會捕捉到,需要時刻注意。
鐘漱石站在走廊上,掌心里掐著煙,只看了一眼就收回手機,聽邊的人說話。
“老爺子還好吧?”
是剛才在會上做總結發言的陳叔叔。他說多了話,嗓子干,這會兒不停地喝水。
鐘漱石低沉一聲,“反正他的保健醫生,來多趟,都是勸他不要煙。沒用,誰的話都不聽,有時候勸得狠了,還砸東西。”
陳主席朗聲笑起來,“老爺子還是這個脾氣,以前我當他書的時候,也是見識過的。”
鐘漱石略一頷首,“爺爺常說起您,改天去家里吃飯。”
“一定,一定。”
場面話說盡,鐘漱石也沒多停留,鄭廷來請,說下午有參觀活。
他坐到車里邊,才點上煙,后背松弛靠著。白霧淡淡繚繞間,傳來聲不耐煩的問,“什麼質的參觀?”
鄭廷說,“海外華僑訪問團,上午我陪著去過車間后,點名要看靈寺。是私人行程,不帶記者。”
“這大冷的天兒,上八大瞻仰佛去,也真夠心誠的。”
車出一只冷白手腕,鐘漱石敲了敲煙灰,又懶倦地遞到邊,吁上一口。
鄭廷在等他完煙,他笑了笑,“還不都是沖著佛牙舍利的名頭,見舍利者,如見親佛嘛。”
鐘漱石淡道,“通知了靈寺沒有?”
“上午通知的,已經掃好舍利塔,專門安排了師父接待,臨時閉寺半日。”
鄭廷主管集團行政,在事先請示和事后匯報上的經驗,足夠寫一本書。
請示領導帶方案,匯報工作談效。這是最基本的。
鐘漱石只了半不到,倦意散了一些,就捻滅在車載煙灰缸里,“走吧。”
他先到了寺中,并沒有驚任何人,帶著鄭廷,從另一道門進去了。
負責講解的幾名工作人員,正聚在一起試麥,都是佛教協會員,見鐘漱石來了,齊齊問好,“鐘先生。”
鐘漱石拍其中一個的肩,“好,試完以后,先去用齋飯。”
鄭廷引著他進了后院的禪房,布置雖簡單,但撲面來的,是香火氣獨有的深沉和醇正。
“你休息,我去路邊候著他們,那幫人游山玩水,還不知什麼時候到。”
鐘漱石點頭,“廷叔,辛苦。”
鄭廷擺了擺手,“不說那些,份工作罷了。”
生生當了一上午的擺設,中午也多胃口,鐘漱石胡吃了兩口東西,就合躺下了。
睡上去才覺得不適,他已經很多年,沒睡過這麼的床板。上一回,還是在風沙漫天的黃土高坡,上頭組織了個考察團,號召他們這批人牢記初心。
倒是做了個好夢,夢里花滿庭,小姑娘的臉龐瞧不清楚,影倒婷婷裊裊,低著頭,拘謹的他鐘先生。
明明什麼都沒做,但氛圍濃的不得了。
睡了約莫不到半小時,又被寺的敲鐘聲驚醒,他起,束好襯,理了一遍領帶,走到院子里,掬一把泉水洗臉。
“鐘先生。”
住持停在院門口,隔著道竹簾,和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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