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清晏的手收得愈發,圣上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來,眼前一陣陣發黑。
瀕死之際,虞安歌沖了進來,拉住商清晏的手道“商清晏,你冷靜一點兒!他在故意激怒你,傳位詔書還沒有寫!他還不能死!就算死也絕對不能被掐死。”
虞安歌披頭散發,用盡力氣終于將商清晏的手從圣上手中掰開。
圣上倒在地上,還有呼吸,只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商清晏青筋暴起,滿目赤紅,謫仙神君化作惡煞厲鬼,眼中是毀天滅地的恨。
虞安歌生怕他在一氣之下出什麼事,在旁邊溫聲勸解,還踮起腳,將他擁懷中,溫的語氣,仿佛在對待稀釋珍寶。
“都過去了,清晏。”
“我知道你恨,現在就是你的復仇時間。”
“不要被他誤導,他在激你殺他,他想讓人都懷疑你。”
“清晏,我在等你為我挽發。”
冷松香灌商清晏的鼻腔,那是一種天地間極致干凈的氣味,驅散了商清晏腦海中無數丑惡的過往。
商清晏忽然握住虞安歌的手,仿佛迫不及待地要從虞安歌上獲取力量。
他聲音低啞道“你先出去。”
虞安歌滿眼關切地看著商清晏道“你好些了嗎?我留下陪你,陪你一起審。。”
商清晏搖搖頭“不必。”
虞安歌放心不下,商清晏角扯出一抹笑“你說得對,現在是我的復仇時間,你先出去吧,讓我自己來。”
虞安歌見他理智回歸,語氣愈發溫和“我就在外面等你,有什麼事你我一聲,我就進來。”
商清晏合上眼,下滿目凄然“不,你走得遠一些,再遠一些,不要聽,不要看。”
虞安歌言又止,生怕他又走火魔。
商清晏抬起手,將虞安歌鬢邊一縷秀發別到耳后“我沒事,你放心,去遠等我。”
虞安歌一步三回頭走了,方才中圣上口中聽到的那三言兩語,虞安歌已經約猜到那是一段怎樣不堪耳的過往。
他將這一方天地留給商清晏,將面留給商清晏,也將尊嚴留給先帝。
虞安歌走后,圣上無意識發出哼嚀的聲音,似乎在忍極大的痛苦,他的鼻孔和角流出來。
商清晏走過去,一腳踩在圣上的臉上“宮中戒備森嚴,你絕不可能悄無聲息出現在書房。”
圣上卻笑了兩聲“是你父皇召我進宮的,沒有驚任何人,他有話要問我,清晏侄兒,你父皇要問我的話,他不敢讓旁人知道。”
看著圣上猙獰丑惡的面孔,商清晏似乎猜到了什麼,可是他不敢往深了去想。
眼前一陣陣發黑,胃里一陣陣翻涌。
一切都好臟,目所及的,皆是臟污。
他也是,他的心是臟的,手是臟的,連都是臟的。
他好想吐,將己吐個干凈,只余一縷干凈的幽魂。
圣上轉眼球,看著商清晏慘白的面孔,哪怕渾疼痛難忍,他還是笑著道“你猜到了對不對?你應該早就猜到了!先帝靈柩之前,朕就是故意讓你看到朕和辛夷茍且。朕本想激你出來,讓你大鬧靈堂,而后以你神志不清的名義將你順勢廢黜。只是朕沒想到你那麼慫,眼睜睜看著自己母親被,商清晏,好侄兒,在那之前,你就猜到了,是也不是?”
商清晏靜靜看著他,間盡是腥氣。
圣上繼續道“那個時候,你父皇的子已經很差了,你知道他的子為什麼那麼差嗎?”
商清晏直勾勾看著圣上,一言不發。
“朕每次與辛夷私會,便會贈一只香囊,讓留作紀念,自然會找人查驗那香囊里都有什麼,那香囊單用的確溫和無害,但是跟先帝常喝的一味藥相沖,加重先帝病。辛夷重朕,每一只香囊都會隨戴在上,先帝見的次數越多,便會越差。”
說到這兒,圣上又笑出聲“誰能想到,你父皇的命數,維系在朕和你母親的上。”
商清晏間的腥再也咽不下去了,他猛然吐出一口。
鮮在他服上炸開朵朵黑紅的花,像是開在地獄里的曼陀沙華,妖冶而攝人心魄。
商清晏聲音抖道“住口。”
雖讓圣上住口,可他還是沒有阻止圣上繼續說下去。
剜骨療傷,總是要痛徹心扉的。
圣上繼續道“你父皇之所以召朕宮,就是因為他發現了朕和辛夷的。明明人證證俱在,可你父皇還是不愿意相信,于是召見朕和辛夷,讓我二人在書房對峙。他擔心被人聽到宮闈丑聞,于是將書房的宮人盡數遣散。”
商清晏合上眼睛,心口的疼痛蔓延全。
那些暗腐爛的陳年舊事,即便翻出來在秋下晾曬,也是帶著驅不散的惡臭。
他的父皇一生順風順水,仁德良善,總把人往好了想。
哪怕知曉二人的私,依然想方設法給對方找補,覺得對方是被陷害,亦或者有苦衷。
他平生最大的私心,便是覺得他接了文帝賜婚,是拆散了自己妻子和自己弟弟的姻緣。
在召見這二人的時候,他沒有想過自己會死于自己的枕邊人和親弟弟之手。
圣上用失神的目看著商清晏“你很像你父皇,又完全不一樣。”
商清晏將匕首豎在圣上的心口,只有一個用力,就能將圣上的心臟刺穿。
圣上再次笑出了聲,人之將死,萬事皆空“你的心,比他壞多了。”
商清晏用手背拭著角的鮮“淑妃娘娘邊的杜若,是侄兒的人,侄兒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給杜若一個香囊,那香囊單用無害,只是里面有一味草藥,和皇叔日常所用的龍涎香藥相沖。皇叔每見淑妃娘娘一面,那毒便要重上幾分。”
圣上大笑出聲,笑著笑著就猛烈咳嗽起來,一邊咳,一邊吐黑,止也止不住。
咳到最后,他像是力了,眼角劃過淚水,混角的黑“天道好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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