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著臉上的涼意,抖著聲音“你不能這麼對朕!你不能這麼對朕!朕是你的皇叔!朕朕對你母親和你弟弟寵有加!”
商清晏的手一頓,握著匕首的手青筋暴起,偏偏他的語氣冷淡得像霧“是嗎?”
或許是的吧。
圣上對辛淑妃的確好,莫說崔皇后了,便是盛寵時候的皇貴妃,也難以其項背。
辛淑妃在后宮從來不管事,可沒有任何一個宮人敢小瞧了。
當年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將辛皇后變他的辛淑妃,不管辛淑妃怎麼跟他鬧脾氣,鬧別扭,圣上在氣消之后,也總是低頭的那一個。
如此種種,后宮人在謾罵辛淑妃不守婦道的時候,也不免產生艷羨。
還有四皇子,圣上對太子設防,對二皇子設防,對恒親王、昭宜長公主、還有商清晏設防,唯獨沒有對四皇子設防過。
若不是方才商清晏的刻意誤導,只怕圣上到現在,都是信任四皇子的。
迷霧重重,太子和皇貴妃看不清楚,二皇子和崔皇后沒看清楚,就連四皇子自己,只怕也未看清楚——
圣上從一開始,就屬意四皇子來繼承大統。
不是他多麼有能力,也不是他有多仁德,僅僅是因為四皇子有一個至純至孝的心。
商清晏嗤笑一聲,盡父母寵長大的孩子,當然會有一顆至純至孝的心。
倘若他的父皇沒有早逝,他也會有一個至純至孝的心。
商清晏道“皇叔當年若是不篡位,辛皇后過得,未必比辛淑妃差。”
商清晏不否認圣上對辛淑妃的癡心,只是這份癡心,和圣上丑陋的私心相比,實在是不夠看的。
圣上忽然激道“是你那個父皇沒用!是他沒有福氣!他子骨差,還要奪人所!朕和辛夷,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他似乎是想要激怒商清晏,可商清晏對這樣的話毫無反應。
圣上囂了一陣,便猛然咳嗽起來,咳著咳著,便突然噴出一口來。
這的發黑,明顯是中毒跡象。
他震驚地看著那一灘,心頭傳來鈍鈍的痛楚“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吐?”
商清晏道“圣上是在好奇,你明明沒有用那盒胭脂,怎麼會忽然衰敗至此?”
圣上瞪著眼睛,看向商清晏道“是你!是你對不對!”
商清晏笑了“是我,又不止是我。”
圣上上滿是發黑的鮮,眼前也一陣陣發黑。
生死之際,他的疑心被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是太子,太子定然不會只在朕邊安了錦妃。”
“皇后,皇后病重,所以也想讓朕病重,害死了朕的皇長孫,卻毫無愧疚之心。”
“錦妃,錦妃假意向朕投誠,實際上另有手段毀壞自己的子。”
“還有誰?還有昭宜,在朝中朋黨甚眾”
“”
圣上喃喃自語,將邊該懷疑的,都懷疑了個遍。
商清晏幽幽道“還有呢
。”
圣上低吼出聲“不可能!沒有了!不可能!”
商清晏偏偏抵著他的下,語氣涼薄“還有辛淑妃啊。”
圣上再次噴出一口來,雙目失神道“不可能!辛夷對朕一片癡心!不惜放棄皇后之位,也要來助朕!朕的辛夷!朕的辛夷不可能對朕下毒手!”
商清晏的臉終于變了,他的眼神冰冷的可怕,仿佛回到了漫天縞素,哭聲遍地的時候。
父皇冰冷的尸躺在母妃懷里,案下面那瓶沒被人過的藥,靈柩前茍且的惡心畫面。
一切晦暗丑陋的東西,充斥在商清晏的腦海中,令他目眥裂,氣翻涌。
握著匕首的手,控制不止地抖,利刃劃過圣上的臉龐,流出罪惡的鮮出來。
圣上仿佛不覺得疼痛一般,看著商清晏眼底一片猩紅,有走火魔的跡象,于是大笑出聲“商清晏,朕的好侄兒,你難道不想知道你父皇是怎麼死的嗎?你難道沒有懷疑過你父皇的死因嗎?你難道不想知道,你父皇臨死前都說了什麼嗎?”
商清晏一言不發,眼中洶涌著無限恨意,他知道他不能被圣上左右了緒,可是這樣的話他如何能忍?
耳畔驀然響起梵音,可這梵音很快被哭聲掩蓋,心里的殺意正在一點點膨脹。
商清晏將匕首抵在圣上的嚨,滿目猩紅道“我不想知道。”
圣上臉猙獰起來“你是不想知道,還是不敢知道?”
商清晏臉僵,往日的風輕云淡,終究是維持不住了“你沒機會說了。”
圣上依然囂著“清晏,朕的好侄兒,你不知道吧,你父皇死的時候,朕就藏在書房啊!”
“轟隆”一聲。
耳畔恍若炸出一道悶雷。
那個風雨加的夜晚,年的他獨自前往書房,打開案下的暗格,那瓶救命的藥安安穩穩躺在暗格之中。
眼下秋意蕭瑟,他恍若在地獄。
圣上的臉逐漸扭曲,像是吸人腦髓的惡鬼“你父皇死的時候,朕正牽著你母親的手,他躺在地上,想要從那道門爬出去,可是被朕一次次拖回來。他想要呼喊,可他忘了,書房的宮人被他趕了出去,朕捂著他的,讓他口不能言。”
“先帝啊——”
“你怎麼坐在了龍椅上,還那麼天真啊——”
“哈哈哈哈哈——”
“住口——”
商清晏忽然大吼一聲,掐住圣上的脖子,力氣之大,像是要將圣上的脖子給擰斷。
商清晏的眼底布滿了驚慌“胡說!不可能!不可能!”
圣上的脖子就在商清晏手里,他艱難地吐出一句話“你不想知道,他為何要單獨見朕和辛夷嗎?”
商清晏的手掐著圣上脖子的手愈發,他看著圣上的臉憋得紫紅,看著圣上的眼球一點點突出來。
他不想知道。
他不要知道。
他怕了。
無數次生死一線,他都沒有怕過。
可在面對父皇的死因,他還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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