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月宮，夜幕遮天。

黑男子站在宮牆上，一副狼眼麵下，犀利的眼神，在遠輕輕一閃。

一組巡察的士兵剛從宮道盡頭消失，那黑影也隨之消失。

浩然殿中，一縷墨香隨檀香飄散開來。

男子徑直殿，頭上的連帽落下，出一張肅穆的臉，朝著屏風下盤坐之人，躬參拜：“世子。”

手中握著的狼毫猶如行雲流水，漠滄無病，向往常一樣開口問：“東宮那邊，如何了？”

“回稟世子，燕淑儀已經知道了！”男子沒有毫遮掩。

漠滄無病發力的手腕頓時一僵，眉心緩緩皺下……沒想到比他預想的要快一些。

那纖細的狼毫，猶如刀尖，在宣紙上，勾出“孕”字的最後一筆，“反應如何？”

“驚恐萬狀！主仆二人已經徹底套了！燕淑儀的狀態，極為不利。”男子盯住世子的背影，說。

漠滄無病擱下狼毫，出半張冰冷的側臉：“即刻前往東宮，寸步不離盯著，別讓毀了本世子的計劃！”

……

灰蒙蒙的東邊，啟明星閃了一下，忽然消失不見了。

此時，距離早朝，還有半個時辰。

寢殿裏，宮燈如晝。

鏡中之人，麵若冠玉，服飾穿戴整齊，就像是要去參加一場華麗的盛宴一般。

漠滄無病遂掩手，示意侍人們可以退下了。

耳邊一片齊聲應“是”後，便見那鏡像裏，一張張低著的臉，被拉得越來越遠，最後跳出了鏡子，隻留下腳步，匆匆而去。

左右昂首，盯著鏡子裏的自己有一會，隨後又喚來一侍人修裁胡髭。

……

異常寂靜的寢殿，忽然響起了腳步聲。

漠滄無病手肘支在妝臺上，垂著腦袋小瞇了一會兒，一睜眼，過鏡像，看到了侍人半。

“怎麽來得這麽慢。”他掩作了一個哈欠，開始坐直子。

直接跳過了侍人的回應，隻昂首示意了一眼妝臺上的胡刀，“作伶俐些！”

那腳步緩緩上前，最後停在他座位側，一彎幽邃的人影下，那扁平的胡刀，卻是鋥亮如雪……

見刀起，漠滄無病昂起首，眼睛一掩，開始間隙閉目養神起來。

當那抹冰涼，乍然與他頭的溫度撞在一起，那執刀的手腕登時側立住……

那鏡中，卻是麵不改。

接著，那冰涼，逐漸與下顎的溫度融合在了一起，不不慢。

漠滄無病眼睛似睜非睜，裏的那個東西，刀挨結都不曾跳錯一下，卻在這一刻了！

再睜眼，那細小如枝的玉腕，已握在手，“怎會是個婢！”

這寅月宮，已經有三個月沒有出現過婢了。

下一瞬，那鏡中之，已完全顯。

四目一對，竟震住了……

翾妃！

眼底的銳一閃，深黑的長睫隨之一掩一張，鏡中，他的眸瞬間翻作七分好奇與三分悠然，“老師！？老師怎會於此？”

下意識想要起，手腕間，卻始終有一迫力，自上而下。

白餌盯著鏡中之人，昔日不羈與隨的世子，早已變幻了另一個人。

亦或是說，是狐妖褪去了畫皮。

“為何那般嗜酒？”

“醉後乾坤大，壺中日月長。萬事皆已定，浮生空白茫！人醉後會到天地廣闊，心舒暢；以酒度日，消磨時，會到時間漫長。所有的事上天都已定好，人活著，就得及時行樂！”

“為世子，你不爭、不搶？”

“大廈千間，夜眠八尺；良田萬頃，日食一升。取我所需，便足矣！為何要爭、要搶？”

……

昔日園中與之談的畫麵在腦海中回響，再睹眼前之人，委實有些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