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龍椅上的桓承眼底泛著一圈淡淡的烏青,一直半垂著眸,不作聲。
各新老舊臣將謝長臨隔絕開,他一襲緋紅仙鶴錦袍,獨自站在與所有人的對立面,神卻閑適,里嚼著酸茶葉,漫不經心的背手站立。
江文山神凝重,今日他做了萬全的準備,可每每看到這閹人淡若的模樣,就不住心底的不安。
此人險狡詐,說不準還留了后手,他不想這樣拖下去,便沉沉啟聲,“掌印,東西兩廠這幾年在你的帶領下,無惡不作草菅人命,惹民憤難抑,如今更是做出天理不容,人神共憤的屠村之事,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謝長臨目毫無緒的掃過他,聲線一如既往聽不出緒,“想來江丞相這般,是對咱家的回禮不滿意了。”
回禮???
江文山瞬間被氣得手指輕,指著他,怨恨難消,“你去邊關之前,同我約法三章,此次定要相安無事,最后卻將大司馬的首級送回京挑釁,你錯在先!”
越說越怒極,“幾個村子流河,男老無一人幸免!卻被你說做回禮?死閹賊,落阿鼻地獄都難消你此生的罪孽!”
謝長臨神愈發鷙,盯著他低低的笑了一聲,宛如地獄來的惡魔,令人駭得有些不過氣。
“老東西,西廠的人可不會蠢到留勞什子足跡,你以為將這臟水往咱家上潑,咱家就能認?”
他輕哂,目一一掃過那些悲憤的臉,低沉的嗓音拖腔帶調,“怎麼著,以為一人吐咱家口唾沫,能把咱家淹死?”
一個渾厚的聲音兀的開口,“那掌印方才那話的是何意?”
江文山也看著他,只見謝長臨‘嘖’了一聲,“比起屠村這種大事,咱家昨兒個夜里宰的那幾個宵小,怕是上不得臺面了。”
“讓咱家想想,楊立,左靖,蘇文捷……”
他一個一個念出昨夜的死亡名單,全都是暗中為江文山辦事的臣子,明面上卻是他謝長臨的人。
江文山并未接到這個消息,此時聽在耳朵里,渾氣的發抖,捂了捂口,“你!你真該死!”
謝長臨微微勾,似是無奈一攤手,“咱家說過很多次了,要東西廠的人,不行。”
“你殺了咱家十個,咱家殺你二十個,禮尚往來。”
江文山再也忍不下去,抬手,招來左統領,“來人!司禮監掌印目無王法,多次禍朝綱,如今更是犯下彌天大禍,就地當斬!”
桓承總算抬眼,看著謝長臨,忍不住蹙眉,搭在龍椅上的手握。
與此同時,謝長臨也略一抬手,眸中閃著嗜的,“這日,咱家也等很久了。”
隨著他手落下,從殿閃出數十名黑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在場的大臣通通挾制住,各個脖頸上都多了把鋒利的匕首架著。
而門外沖進來的林軍竟慢了一步,一時不知該如何發揮,只能排列拿刀對著謝長臨。
今日只來了十幾個忠義之士,本以為能親眼看著謝長臨死,必要時上去補幾刀以解心頭之恨,誰想刀先駕自己脖頸上了,此刻哀怨聲,咒罵聲,此起彼伏。
“死閹賊你不得好死!”
“活該你斷子絕孫!”
謝長臨面無表的將食指放在前,“噓,安靜些。”
他悠悠走到龍椅下方的臺階上坐下,比龍椅上那個皇帝還目空一,“吵的咱家頭疼。”
江文山在見到這些黑人的時候就反應過來變故,可來不及,這些高手速度太快,不過轉瞬,他后的所有臣子都淪為了質子。
他面沉如水,掀起眼皮,看了眼上方的桓承,嘲諷的低笑了一聲,意味不明。
原是信錯了人啊。
桓承抿著,不發一言。
謝長臨手搭在上,了太,“來吧老東西,要拉咱家同歸于盡?”
“無恥,無恥之徒!”
“罵不出別的詞了?”他放下手,眉宇淡漠,似是輕嘆,“你們自詡忠誠,如狗一般,卻比狗還愚蠢。”
若他此刻是江文山,不會有半點猶豫,就該發號施令讓林軍撲上來將他弄死在這兒才是,犧牲后十幾個人,換來的是日后長久的安寧。
原先都死了那麼多,此刻還在乎這幾個?
現在卻心生不忍,不愿犧牲,不是蠢是什麼?
江文山若沒有這個弱點,早就翻盤了。
他頗有些無奈的搖頭,似是挑釁,微微揚眉,“來,老東西,你自刎,咱家放過這些人。”
第100章 咱家送娘娘回宮
話落,在旁戴著面的凌川適時扔出匕首,落在江文山腳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
后被挾持的人紛紛啐了一口,“江丞相!別管我們,殺了他!”
“是啊,我們死了就死了,今日大好機會,萬不能放了他!”
他們怒目圓睜,甚至鼓勁要將脖頸主刺進匕首,奈何后的高手力道太大,各個強壯,這些文掙不開,連主求死的機會都不得一個。
謝長臨看戲般似笑非笑。
凌川見作一團,不聲看了眼謝長臨的臉,心中逐漸平靜。
敗不了。
林軍人多又如何?
西廠東廠就是為他們而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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