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他指尖著幾封書信在眼前晃了晃。

他也不曾想到，自己會在每次寫完信后寫下回信，只是從未寄出去過。

許是容連自己都沒眼看，哪里會像他謝長臨寫出來的東西？便也不想給看。

此刻小皇后不依不饒，瞧著越說越失落，他還是破罐子破摔的拿出來了。

看便看吧。

該他沒寫完就燒，該他猜到江妧會追問不回信的緣由，該他將信帶過來了。

活該他栽上的。

江妧生怕他反悔，珍寶似的抱在懷中，從他上下來后屁顛屁顛的將信放進殿中枕頭下，這才又跑出去。

謝長臨還站在檐下，微微抬眼看著方才宮人未放完煙花，絢爛的火映在他臉上，忽明忽暗。

將大氅披回他的上，細心系上皂绦，見他垂眸，踮腳在他角一吻，眉眼彎彎，“歡迎回來，長臨。”

謝長臨角一直掛著淡笑，什麼也沒說，將攬懷，一同看著天上。

江妧安靜了片刻就又出聲了，“你是不是瘦了？路上很辛苦吧？事都理完了嗎？莫不是特意趕回來陪本宮過年的？”

“沒瘦，不辛苦，都理完了。”

謝長臨輕瞥著，“娘娘在信中念叨了數遍，咱家能讓娘娘失？”

他快速解決了大司馬，將邊關戰事丟給其他幾個將軍，帶著自己人聲稱回宮，實則去大漠見了君主，君主想留他久些也被他拒了，將事商討完便匆匆回京。

為的，不過一句，“想和長臨過除夕。”

“你真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長臨。”江妧毫不吝嗇自己的夸獎，心中似的甜。

依舊有些醉意朦朧，卻在這樣好的氣氛下，竟生出一沒由來的不安。

今夜宮中會徹夜燈火通明，煙花也不會斷，他就這樣安靜的陪在邊，甚至在耳邊溫聲細語，好得像是一場夢。

所以在謝長臨問新年有何愿時，江妧不合時宜的落下一滴淚來。

定定的抬頭，著眼前人，“本宮想要的，怕長臨給不了。”

他低頭，同對視，進眸中的復雜，指腹替拭去淚，神也淡了幾分，“娘娘想要什麼？金銀珠寶？權？還是，要咱家死？”

這幾樣，他都給得了。

只是看不懂此時在想什麼，覺心口泛疼。

但他想，若哪日決定了，要站到對立面拿刀指著自己，他也并不意外那樣的結果。

這般，更像是某種預兆。

江妧的鼻尖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夜晚太冷，泛著淡淡緋紅，但也蓋不過通紅的雙眸。

“我想要……長臨別忘了我。”

哪怕回了天上，歷劫功與否。

“別忘了迢迢。”

第98章 生哪門子氣

謝長臨默了許久，手不停的替拭去眼淚，如墨的眸深邃不見底，“娘娘此話何意？”

面前的人兒忽像到了什麼開關似的，嗚咽著鉆進他懷中，又又兇，“本宮只是突然很難過，你快說些好聽的哄哄本宮！”

“……”

他面沉如水，也不問了，半晌才低低吐出口氣，手一下下安，“娘娘是咱家的月亮，咱家哪舍得忘？每日都需瞧一瞧才舒坦呢。”

“繼續。”

“……”

慣會難為人。

他蹙眉，慢悠悠才憋出一句，“娘娘曾說，喜歡咱家的手，不如咱家割下幾指，做的長久觀些，贈予娘娘？”

江妧‘哇’的一聲哭得更厲害了。

謝長臨：“……娘娘再哭，咱家就得去殺些人才能睡得著了。”

立馬噤聲，的嘟囔，“除夕夜，不見，況且今日要守歲。”

說起這個，謝長臨臉眼可見的沉下來。

他五指一下下著懷中的腦袋，語氣意味不明，“看時辰，娘娘也該去尋皇帝了。”

他自是知曉這幾個月們二人走的有多近，不想提，也不愿去想，稍一想就會忍不住要解決了桓承。

死小孩。

欠教訓。

江妧搖搖頭，甕聲甕氣道，“唔，你都回來了，還找什麼皇上？”

謝長臨聞言，不語，周殺意稍稍斂下，目若有似無的瞥向長樂宮門口。

一道著明黃的背影離去，頗顯落寞。

江妧似有所，正要抬頭，又被那只大掌到前。

謝長臨稍一彎腰，去咬圓潤的耳垂，“娘娘，咱今兒不守歲。”

“那作甚？”

“咱家從大漠帶了些新鮮玩意兒。”

江妧知道事走向又不單純了。

當即面紅耳赤，上卻不懼分毫，“你怎的去趟大漠還能惦記此事兒？人聽去還以為是本宮不知！”

“好，是咱家不知。”

“可今兒要守歲，寓意好著呢，千歲同本宮一塊兒吧？”

方才回宮的時候巧巧可給惡補了守歲的由來。

圖的是一個趨吉避兇，年長者辭舊歲，年者為祈福，江妧覺得這事意義很好，同長臨恩的時間還有大把，不必貪圖這一晚。

他此番去大漠，想必很快就會有作了，而且還是大作。

在他的事上寧愿迷信。

不希他出事，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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