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直接挑明,慈也並不覺得尷尬,這並不是什麽不能說的東西,收了臉上的笑,毫不避諱的和他對視:“我不信你,就如同你不信我一樣。”
季修明清俊的麵浮現迷茫,慈繼續道:“許你對他搖,還不許我警惕些了?我以為季大人不是這樣不講理的人。”
麵上從迷茫到狼狽不過頃刻之間,季修明不可置信的看著慈,怎麽會知道,派人監視自己?
慈打斷了他的胡思想:“我沒有閑到整日盯著你。”
視線下移,停在他的心口,懶散一笑:“我隻是……會看人心罷了。”
季修明麵頓時蒼白,說的對,他以這樣搖擺不定的自己為恥,這麽多年的書真是讀到狗肚子裏了。
張了張想解釋,卻又覺得此刻任何話語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因為說的對,自己所作所為,不堪至極。
慈看他一副難堪模樣,暗自搖頭,無奈笑道:“你何須自責?”
季修明猛的抬頭,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慈繼續道:“我雖不信你,但我知道至你不會食言,你答應我的是事會做到,哪怕你要另謀出路,也不會在我們盟約之。”
季修明沉默的注視慈,太子自以為了解自己,可隻有他知道,真正了解自己的人是慈,甚至比自己還了解自己,如所說,會看人心。
就因為太了解人心了,總能直擊要害,就如初見之時,一句“季公子……有我在,以後你所求皆會如願,所行皆是坦途”
“季公子呀!你……未來可期呢!”
自己在麵前,從來無所遮掩,無所可避。
說的對,自己從來沒想過在盟約之背叛,這種事,他也做不出來。
季修明慢慢坐下,慈見他平靜下來,笑道:“我也不是這麽霸道的人,我惜才,見不得良才玉被埋沒,特別是心懷蒼生的良將。”
“盟約一到,還公子自由之。”
“憑公子之才,必能扶搖直上,平步青雲。”
“到那時,如今風雨飄搖的大楚的一個首輔之位又算得了什麽?”
季修明看著慈,對的話不置可否,想來也看不上自己,若真如所說的惜才,又怎麽隻要自己三年,終究是看不上自己罷了。
不接的話,不想再談這個話題,季修明側目避開的視線:“接下來需要我做什麽?”
知不信自己所說,慈也不在乎,平靜的回答:“明麵上你是楚皇的人,實則已經被太子招攬麾下。”
“你要做的便是讓他們父子二人之間更加的水火不容。”
季修明明白了,要自己挑撥離間父子關係,攪朝堂風雨。
目送離開,季修明看著樓下的馬車,這次他沒有看見山陵侯,可他卻知道,那駕車的兩人中,有一個是山陵侯總帶在邊的心腹。
埋藏在心底的東西被用盡全力的下,明明是一毒刺,拔了就好了,可寧願疼著,也不願意拔了,他覺得自己真可笑,一邊不恥,一邊不舍,狼狽荒唐,可笑稽。
閉上眼睛,他依舊清晰的記得初見時,夜裏風雨的味道,破廟燭臺的亮程度,還有說“求佛……不如求我”
可偏偏有些東西,注定求不得。
目送車駕遠去,季修明一個人在窗前站了許久,直到天漸暗,樓下說書先生醒木拍桌:“知後事,且聽下回分解!”才將他驚醒。
暗自搖頭自嘲,自己原本不是搖之人,為何會不信任,不過是覺得自己好像沒什麽可以的眼罷了。
因為不自信,覺得沒有被堅定的選擇,所以搖。
略顯落寞,孤寂的影從世說閣裏出來,府裏的馬車早已經候在門口,季修明起袍,周清正的上了車。
在回府的大道上,行人已,忽然馬車停頓,季修明隔著簾子問:“發生了何事?”
外麵傳來馬夫的聲音:“回稟大人,是山陵侯府的車駕。”
放在膝上的手指微,是了,山陵侯府的車駕誰敢不避讓。
季修明不再說話,卻在車駕肩而過時不知出於什麽樣的心理,他掀開了車簾。
秋風揚起那層碧藍薄紗,恰好瞥見了裏麵的紫玉帶,天之驕子。
仿佛他隻要坐在那裏,都是別人無法企及的風華絕代,尊貴無雙。
車駕遠去,季府的車駕才緩緩前行。
山陵侯府的馬車上,晏溫坐的筆直,可慣來犀利深邃的眼眸此刻卻是放空的,沒有焦距。
明日平的任命書就會下來,後日自己就要離京。想起這幾日和自己寸步不離的姑娘,晏溫腦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該如何將離別說出口。
晚上寢殿庭院中,慈背對著坐在晏溫懷裏任由他抱著自己,一邊認真的把玩著他手腕上的佛珠,沉默無言。
良久,晏溫順了順背脊上的長發,輕聲問道:“今日出去了?”
慈手上作不停,點頭:“嗯,去見季修明。”
晏溫了然,也不再問,忽然,懷裏的人似是想起了什麽,頭也不抬道:“他可能還需要你費點心思。”
“什麽?”晏溫不解,自己為什麽要為他費心思。
慈終於放下了他腕間的佛珠,扭頭道:“他不信任我。”
“當初說好了,讓你許諾他一條後路。”
“若知道是我為他求的,怕是會不願,所以到時候可能還需你多費心。”
晏溫皺眉:“不願?”
不信任?晏溫覺得可笑,慈這樣的伯樂,有的人幾輩子磕破了腦袋都求不到,他算什麽東西,讓時時掛心!
想到如此,麵有些難看,語氣不善:“天下賢良,並不是非他不可!”他不喜歡不知好歹的人,尤其是他的丫頭真心以待的。
慈見他麵不愉,雙手按在他肩膀上主撒道:“哎呀,你別和他計較,我們讓讓他。”
誰知晏溫麵更難看了:“你在為了他和我講話,我今夜就去揍他。”
慈失笑:“晏家小鳶肩吃醋了?”
晏溫扭頭不搭理。
慈哄道:“好,不讓不讓,我不說了。”
可舍不得他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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