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王與三皇子差了八歲,幾乎沒有相過,他一直以來的印象中這個弟弟只是個小娃娃罷了。
如今,三弟還是一張尚未褪去稚氣的臉,可他已經了嫡皇子,了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存在。
秀王又想到了二弟,陳熠,熠熠生輝,熠熠發。
三弟陳佑,災難,得上天庇佑。
只有他,名「平」,平平無奇的「平」。
他早該認清的,而不是等到今日,叩拜過新皇后。
周皇后此時也在不著痕跡觀察秀王,見他雖關注兒子,神還算平靜,便彎了彎角。
在后宮,育有皇子,要說不在乎當皇后,不在乎兒子當太子,顯然是騙人的。但也不愿做趕盡殺絕之人,只要秀王安安分分當他的親王,將來該有的面都不會。
真說起來,因為興元帝對后宮態度冷淡,嬪妃們本沒有爭寵的機會。這帶來的好就是各宮犯不著死去活來,嬪妃們也沒磨練出鐵石心腸。
拜賀結束,引禮引秀王等人離去,三皇子回頭看周皇后。
周皇后沖兒子點點頭,示意他注意言行。
三皇子忙回過頭去,規規矩矩離開。
之后幾日再有一些章程,至此后位空懸近二十載后,后宮終于迎來了新主人。
接下來興元帝沒有提立儲的事,而是繼續忙碌一年一度的冬至祭天大典。
冬至祭天是一年中非常重要的典禮,也要提前開始各項章程。等到祭天前一日興元帝還要離開皇宮,住齋宮。
祭天當日,寅正一刻興元帝便要穿上祭服,前往祭壇。
如此一通忙碌下來興元帝瘦了好幾斤,再理一些政事就到年底了。
眼看除夕宮宴的日子要到了,太后命人把興元帝請來慈寧宮。
「母后兒子來,有什麼事?」
「再過不久,就是除夕宴了吧。」太后抬抬眼皮,「哀家就是問問,今年那丫頭還不來?」
許是宮中出事那日了驚嚇,太后這些日子懨懨的,就連冊立繼后都沒怎麼關心。
興元帝擔心母親的,時常太醫來把脈,卻不見什麼效果。如今聽太后問起辛柚,不覺有些高興。
母后這是恢復神了?
「哀家從未見過脾氣這麼倔的小姑娘,皇帝你就由著沒名沒分這麼混著?」
「兒子這一直忙著,等回來好好說說。」
「也別說回來,今年的除夕家宴讓必須參加。宮中都有皇后了,一點規矩不講,將來能有什麼好?」
興元帝聽出來,太后這是想緩和關系,又抹不開臉。
第一年拔走了,第二年不來,這第三年宮中有了新后,正好是個臺階讓阿柚下了。
興元帝想,今年確實是個機會,總不能阿柚年年不參加除夕宴。
「兒子會對說。」
太后這才滿意:「皇帝去歇著吧,這些日子都累瘦了。」
「母后也好好休息,兒子看您近來有些沒神。」
太后眼神閃爍,并不承認:「哪有,哀家神著呢。」
興元帝離開慈寧宮時想,母后確實有些不對勁。
要知道平日母后有個頭疼腦熱,恨不得敲鑼打鼓讓他知曉。
莫非有心事?
興元帝閃過這個念頭腳下一頓,隨后恢復如常,返回乾清宮。
「傳長樂侯進宮覲見。」
興元帝閉目養神,手指輕輕敲擊著寶座扶手。
沒等太久,賀清宵到了。
「臣賀清宵見過陛下。」
興元帝睜開眼,盯了下方跪地的青年一瞬,語氣溫和:「平吧。」
賀清宵站起。
興元帝閑聊幾句,轉正題:「宮中出事那日,太后幸虧被阿柚救下。原先太后對阿柚有些誤會,經此一事也看到阿柚的好了。朕想著,今年的除夕家宴正是個機會,讓們祖孫從此融洽相。」
賀清宵默默聽著。
興元帝咳一聲:「朕知道你的話阿柚能聽進去。清宵啊,你替朕去勸勸吧。」
自打冊立繼后,興元帝面對辛柚就有些心虛,不認為會聽他的話。
不過有賀清宵在就不擔心了。
興元帝這般想著,又有些不是滋味。
這就是生外向吧?
「清宵?」
賀清宵垂眸拱手:「是。」
出了皇宮,賀清宵去見辛柚。
二人沿著翰林院外的河道邊緩緩走,河面結冰,如鏡。
「賀清宵。」走了好一會兒后,辛柚停下,角微彎,「你怎麼突然了鋸葫蘆?」
把邊人一瞬的繃看在眼里,有了猜測:「是不是與今上有關?今上要你來找我說事?」
寒風吹來,冷骨髓。
「今上希你能赴除夕宮宴,讓我來勸你。」賀清宵開口,只覺吐出的字被凍了冰。
他知道有這一日的。
他不能保護,支撐,反了錮的枷鎖。
現在只是赴宴,以后又會是什麼?
這是他以前不敢流愫的原因。可他們活在天子視線下,熾熱真心終究瞞不住。
辛柚低頭沉默了一瞬,抬眸一笑:「不過是一場宮宴,去就是了。賀清宵,不要不開心。」
轉了頭,一指河面:「我們去冰上玩吧。」
京城冬日嚴寒,每當河面結了冰,冰嬉便了人們喜的消遣。
賀清宵從來沒玩過,辛柚進京前多在南方游歷,也鮮有這種機會。
二人一開始還有些笨拙,哪怕習過武,也險些摔倒。
辛柚出雙手握住賀清宵的手,在冰面上出老遠,撒下輕松的笑聲。
賀清宵也暫時放下沉重,看著笑靨如花的出淺淺笑意。
玩了好一會兒,辛柚停下:「我進宮去回一聲。賀清宵,你不要不開心。」
同樣的話說第二遍,既是說給喜歡的人,也是說給自己。
賀清宵牽住辛柚的手,回到岸上。分開前,他抬手了辛柚的發:「和阿柚在一起的每時每刻我都很開心。」
從未有過的開心。
辛柚彎笑了,理了理頭發與衫,向皇宮走去。
「阿柚。」
路上有人喚。
辛柚回頭,看到秀王向走來。
「秀王殿下。」辛柚屈了屈膝,再看秀王,神微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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