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不必擔心。當年的事，當年的人，靖北侯都清理得格外乾淨。即便是咱們的人也什麼都冇查出，遑論皇後？”

空曠的書房，果然除了真武帝還有旁人，一藍灰，手執拂塵，躬腰垂首，即便低了音量，那嗓子還是有些尖細，不是旁人，正是真武帝邊的總管太監，常公公。

聽了常公公的話，真武帝好似並冇有放心多，攏起的眉峰仍舊冇有半分的舒展。

常公公也不敢開口，垂首立在一旁，沉默著。

過了好一會兒後，真武帝才歎息著道，“常喜啊……”這常喜自然便是常公公的名諱了。

果然，常公公立刻笑應道，“奴纔在呢。”

“還是當年的問題。靖北侯為什麼要清理那些人，是為了掩蓋什麼？而今，皇後和賈家大費周章的查這些陳年舊事，又是在懷疑什麼？難道……”真武帝神複雜，後麵的話冇有說出，但作為真武帝的親信，常公公自然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麼，但這件事，即便是真武帝自己也是諱莫如深，他自然不敢多言半個字。

冇有意外地又是無迴應，真武帝也冇有半點兒不快，事實上，他也並不期從常公公這裡得到應答。歎息一聲，真武帝將心中種種疑慮都下，想要站起來，誰知，剛站起，就是臉一白，連忙用手撐住案桌，才勉強穩住了晃的形。

“聖上，你這是……”常公公連忙上前來，一臉的憂心。見真武帝閉著眼，一臉的蒼白，迭聲問道，“可要傳太醫？”

真武帝輕輕擺了擺手，“莫要聲張。”又過了一會兒，那來得突然而猛烈的暈眩漸漸消散，真武帝有些虛一般睜開眼睛，而後卻是幽幽苦笑，“這人啊，真是不得不服老。不過是批奏章晚了些，就有些不住了。前兩年何時這般過？”

常公公一邊將人扶住，一邊笑道，“聖上春秋正盛，哪裡就老了？隻是勞國事，日日不輟，常常批閱奏章至深夜，也難怪有些不住了。哪怕是為了大慶萬千百姓，聖上也要萬萬保重龍啊！”

“你呀！從年輕的時候就這樣，就喜歡說這好聽的話。”說是這麼說，但顯然，這好聽話人人聽，即便是皇帝也不例外。真武帝臉上的笑容明顯得很，隻是映著白蒼的臉，顯得有些無力。而這笑轉瞬就淡了許多，“不過朕也知道，你說這些話不過是為了寬朕的心罷了。朕的自己知道，確實是大不如前了，不願承認，這也是事實。朕，是老了。所以，你看看，無論是朕的兄弟，還是朕的兒子，為了朕的這個位子，都開始蠢蠢，等不及了。”

說到後來，真武帝的語氣已是有些冷了，而這類話題，常公公更是半個字也不敢吭。低垂下頭，恨不得將臉給埋進了口。這類事，知道太多，可是要人命的啊！雖然，作為真武帝邊比後宮嬪妃和諸位皇子更為親近的人，他早已不能獨善其。但在真武帝麵前，置事外的姿態卻一定要有，否則，那就是頃刻要命的事。

真武帝倒冇有為難常公公，隻說了這麼一句，便撂開不提了。“走吧！夜深了，朕要為了大慶百姓顧惜著子，就先去休息吧！”

“那……是回慶雲殿？”常公公小心問道。慶雲殿是真武帝的寢宮。

真武帝沉了片刻，卻是道，“擺駕鏡月宮吧！”

鏡月宮裡靜悄悄，即便是常公公已特意讓一個腳快的小太監先去報信了，但待得到了宮門前時。卻不聞半點兒接駕的喧囂，但真武帝和常公公二人都冇有半點兒的異，哪怕是殿隻餘了一盞並不是很亮的燈，也是習慣自然一般。

一個大宮孤一人，拎了一盞氣死風燈候在殿門，見得真武帝，連忙屈膝行了個禮。

真武帝抬手免了的禮，目往後靜悄悄的大殿了一眼，“月嬪已經睡下了？”

“娘娘這幾日上有些不舒服，所以早早就歇下了，奴婢去過，但娘娘頭疼得很，實在起不得，還請聖上千萬見諒。”這大宮是在早前那個惠兒出事後才提上來的，雖然也見了不聖上對自家主子的容忍和特彆，但今日卻還是誠惶誠恐。

後宮的娘娘們若是得知聖上要來，哪一個不是歡天喜地地忙著梳妝打扮，等著接駕？誰還管是不是夜深了，是不是已經睡下了？唯獨家主子，不但仍然睡得安然，甚至連眼都冇睜，淡淡道一句知道了，便是作罷，繼續睡的，甚至眉眼間，見了，大不敬地想著，含著的緒好似很不耐煩。

家主子，一個位份在宮裡實在算不得高的嬪，聖上來了，不接駕也就算了，居然還對聖上的到來，很有些怨怪一般，這算不算是恃寵而驕，膽大包天？

所以，宮心裡很有些惴惴，雖然找了個理由，讓月嬪冇有出來接駕的理由稍稍合理化了一些，但卻是提著心，就怕下一刻聖上就會大發雷霆。天子之怒，尚且可以伏百萬呢，一個卑微的宮，能抵什麼事？

然而，心驚膽戰等了片刻，真武帝隻是沉默著冇有開口，片刻之後，直接出手去，“把燈給朕，朕自個兒進去。”

自然冇有人敢說不。常公公是早已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宮卻是被聖上對月嬪的縱容驚傻了眼。

真武帝接過那盞燈，拎在手上，緩緩穿過空曠的大殿，往後殿而去。

寢殿中仍然一片寂靜，隻在牆角留了一盞燈，稍稍驅淡了殿的夜，窗戶半敞，風兒輕徐，垂下的帳幔隨風輕擺，寬敞的紫檀木雕花大床上躺臥著一道人影，在輕紗帳幔中若若現，越發顯得旖旎。

真武帝將燈放在一邊桌上，噙著笑開了帳幔，朝著床上的人湊近了些，裡輕地喚道，“月兒……朕來了！月兒？”

床上的人似是不堪其擾，轉了個麵朝著裡，似是半點兒冇有清醒的跡象，真武帝又喚了一聲，還是冇有靜，有些失地歎息了一聲，正在思索著是睡下還是回慶雲殿去時，床上的人驟然坐起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