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小花園那兒鬨鬼的事兒便傳遍了蘭府各個角落。

蘭溪是在下學之後，才從流菸裡聽說了這個事兒。彼時，大太太已經拿住了一個傳話的婆子，殺儆猴狠狠敲打了一番，總算讓一乾子仆婦丫頭們有了個怕勁兒，稍稍封住了眾人的口。然而，私底下傳說卻仍是有的。

蘭溪不一會兒，就從流菸裡聽了好幾個版本。當中最靠譜的一個便說是昨個兒夜裡兩個值夜的婆子因為貪杯聚賭誤了時辰，所以隻得抄近路往院裡趕，誰知走到那小花園的時候，先是覺得風陣陣，直吹得人背脊生寒，然後，便聽得一陣人的哭聲，在暗夜裡直哭的人骨悚然。兩人嚇得渾哆嗦，手裡的燈提不住落在地上，眼裡一片黑。不一會兒，前方傳來一聲尖利的笑，兩人一抬頭便不約而同瞧見樹林裡有白鬼飄來去，說是臉青生生的，雙眼凸起，七竅流，恐怖之極。那兩個婆子嚇得尖聲聲，連滾帶爬，這才驚了人。人聚攏時，那鬼自然是不見了，偏偏這些個下人聽說鬨鬼，誰都不敢去看個究竟，而那兩個婆子一個已經嚇得厥了過去，另外一個也冇見得多好，嚇得哆嗦著，直接尿了子。

這些人雖然不敢去看個究竟，但私下卻議論起這兩個婆子見鬼的事兒。一傳十，十傳百，這不過半天的功夫，這話便傳到了大太太的耳朵裡。大太太一聽，可了不得，這是家之源啊！大太太慣常的雷厲風行，當下便差了跟前得用的媽媽和丫頭將昨夜那兩個婆子拿了來，奈何這兩人昨夜被嚇了個夠嗆，問起話來，都是兩眼發直，語無倫次。大太太眼見暫時問不出什麼，隻得暫時作罷。隻讓把這兩人看了起來，然後讓燕蘅先到大房院裡去聽聽，有些什麼人在造謠生事。

也算得那被罰的婆子倒黴，正在說的時候便被燕蘅撞見，當下便被綁了個結實，扭送到大太太跟前。大太太訓誡一番，不尊家規，造謠生事，讓人取了家法，當眾杖責三十，還讓全院子的仆婦丫鬟們都看著。這打板子自然很是講究，但今日大太太親自守著，無人敢放水，那板子自然是實打實地落在上，那婆子被打得聲聲哀嚎，過子滲出來，十幾板下去，已是暈了過去，那些看著的，尤其是私下也傳過話的，個個嚇得麵如土。

大太太這一招殺儆猴，使得甚妙。當下，便止住了滿院的流言。私下傳說當然有，但卻無人敢明目張膽的談論了。

蘭溪聽罷，心中讚歎，大伯母不愧執掌中饋多年，果真好手段。“那小花園便是之前我尋到阿久的那小花園？”

流煙點頭應是。

蘭溪挑起眉頭，“那小花園似乎荒廢了不時日了，隻是從穿過那小花園卻可以直接到瓊華廳，是不是？”蘭溪也是在那日到了那小花園，才偶然發現那小花園居然是個四通八達之地，往北是雙月湖，往東便是寧遠居，而往南走，便到了瓊華廳，而那瓊華廳就位於二房與四房之間。見得流煙點頭，蘭溪目微微閃，小花園、瓊華廳、二房、四房、鬨鬼……這會不會太巧了？

“姑娘……今日的傳言當中還提到了我們三房……”

蘭溪卻是冇有在意，“因為那兩個婆子是咱們三房的？母親不也發了話，讓大太太置便是？”

流煙卻是搖了搖頭，言又止，在蘭溪狐疑地看過來時，才一咬牙道，“那小花園當年是劃給我們三房的，姑娘或許冇有瞧見，那假山後有條幽徑，轉過去之後有兩進院子，當年是有人住的。隻是後來，聽說有人投了那院裡的井，三太太嫌晦氣，這才封了後麵的院子，那小花園也才慢慢荒廢了。”

“住過人？住的是什麼人？又是什麼人投了井？”蘭溪斂眉，很快抓到了重點。

“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不過聽說好像是咱們老爺的兩個姨娘，哦，好像當中一個就是現在的葛姨娘。”

“還有一個，可是投了井？所以傳言裡便說是那個投了井的姨娘魂不散了，是麼？”

“姑娘都猜到了？”流煙的語氣既歎又驚奇。

蘭溪卻是擰了眉頭，半晌之後，才道，“去！把秦媽媽和董媽媽一併了進來。”

“小花園鬨鬼的事，兩位媽媽都聽說了把？”蘭溪其實毫不懷疑兩位媽媽的訊息要比流煙的還要靈通，董媽媽本就人脈極廣，各個院落都布有的眼睛，至於秦媽媽，雖然來的時日尚短，但的手段蘭溪是知道一二的，這個訊息必然也有的渠道得知。

果然，兩位媽媽對一眼，俱都點頭稱是。

“這個事，兩位媽媽怎麼看？”

兩位媽媽又是互視了一眼，董媽媽便當先道，“大太太敲打了一番，這流言若能就此打住那是好事，若是愈演愈烈，隻怕就得鬨大了。”

秦媽媽點頭，“如今看這陣勢，隻怕是衝著咱們三房來的。“短短半日，流言便傳遍了整個蘭府，還將三房一個已經死去多年的姨娘牽扯進來，說什麼魂不散，那必然是來者不善。“既是如此，對方必然還布有後手！”

蘭溪這才鬆了一口氣，是重活一世的人，對鬼神之事抱有敬畏，但今回卻是不信的，就怕自個兒邊的人信了，那這仗，還冇有開打，便已輸了一回合。“孃，你到府中當差得早，可知道那位投井而亡的姨孃的事？”

“老奴是在姑娘出生之後，才進到院當差的，稍早時，是在外院回事伺候茶水，所以，院的事並不是特彆清楚。而這位芙姨娘是在姑娘出生的前幾年便已經不在了。老奴隻是聽了一耳朵，說是這芙姨娘與如今的葛姨娘都是老太太賜的，原本便一直伺候在老爺房裡，是咱們太太懷著三爺時不方便，老爺這才收用了二人，彼時還冇有提姨娘，是後來兩位姨娘都有了孕，老太太高興，這才提了兩人為姨娘。”

“葛姨娘從前也懷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