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什麼名字？在哪當差？”

蘭溪剛剛劫後餘生，便吩咐聽雨，將那在小花園突然出聲，驚著蘭沁的人給捆了來，現下就倒在花廳一側，那排紅木圈椅的底下。因著蘭沁的求，蘭溪暫時冇有直接發作了柳絮，而是轉頭，將怒火噴到了另外一人上。

那人被捆了個粽子，上的裳已經因為塵土臟汙而看不出花，裡被塞了布團，聽得蘭溪的問話，在地上扭了半晌，裡直唔唔個不停。蘭溪略皺了皺眉，邊兒上的盈風已經極有眼地快步上前，將那嘟的布團取了出來，又蹲將那繩索解了開來。

那人方得了自由，稍稍了一下已有些麻木的手腳，了一口氣，便連忙跪下，急聲喊冤道，“五姑娘！奴婢冤枉啊！奴婢當時隻是見著九姑娘掛在那假山上，很是危險，一時心急，這才喊出聲來，卻冇想著反倒驚了九姑娘，險些害了兩位姑娘，奴婢雖是罪該萬死，但也請姑娘瞧在奴婢一心為主的份兒上，饒過奴婢這一遭吧！”說罷，便是砰砰砰磕頭不止，見蘭溪神不見半點兒鬆，隻是冷眼瞧著，也不作聲，又咬著牙膝行幾步，撲倒在三太太跟前，聲淚俱下道，“三太太，奴婢…….奴婢實在是無心之失啊，還請三太太饒命！”

蘭溪冷哼一聲，蘭府果真是書香世家，這些個仆婦丫鬟，尤其是近的，個個都還能拽點兒文的。這麼想著，蘭溪的臉卻愈發的冷了，“你用不著又跪又求的，如今不管是我，亦或是太太，都冇說上半句怎麼置的話，你要求，也求早了。倒是我在問你話呢，你若是冇有聽清楚，我再問一遍，你什麼名字？在府裡什麼地方當差？”

蘭溪將審問的主權全握在手裡，三太太也不惱，也不吱聲，隻是抱了蘭沁，端坐在椅上，默默地看著，聽著，做一個看客。

那丫鬟被問得渾一抖，頓住了正要磕頭的作，片刻後，纔有些瑟瑟地道，“回五姑孃的話，奴婢做柳黃，跟柳絮姐姐一樣，在九姑娘跟前當差，領得是二等的月錢。”

蘭溪心裡想著，總算老實了，隻是那麵隻和緩了一瞬，轉眼又厲滿臉，喝問道，“好你個柳黃！你老實說，是誰告訴你九姑娘在那小花園中？又是誰指使你故意出聲驚嚇九姑娘，險些害從假山上跌下？”

柳黃嚇得一屁跌坐回地上，又趕忙爬起，拚命地往地上磕頭道，“奴婢冇有！奴婢冤枉！奴婢不過是聽柳絮姐姐說，九姑娘在園子裡走失了，心中擔慮，所以跟其他丫鬟婆子們一道，在園子裡四找，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那小花園裡，抬眼便見九姑娘掛在那假山頂上，一時著急，也冇有多想，就喊了出來。嚇著了九姑娘是奴婢的不是，可是要說奴婢是故意要害了九姑娘，奴婢實在是……冤啊！”

條理分明，伶牙俐齒，倒也算得上個伶俐的，偏偏……真是可惜了。蘭溪在心裡惋惜著，可眼裡卻顯出兩分譏嘲，“你既已經背了主，卻還喊什麼冤？”

“奴婢真是冤枉的。九姑娘，九姑娘，你說句話呀！平日裡奴婢對你可是忠心耿耿，今日也不過是因著擔心姑娘，無心之失，還請姑娘看在平日裡的分上，饒了奴婢這一回吧！”柳黃跪著匍匐到蘭沁跟前，真真一個聲淚俱下。

蘭沁小臉怔忪，著姐姐，似是張了張口，卻還來不及出聲，便被蘭溪打斷，“你用不著求九姑娘，今日這事兒，怕是作不了主。”話落，看也冇看那柳黃瞬間頹敗的臉，轉向三太太道，“母親，今日這事，不管是柳絮還是柳黃，都有錯，雖然最後阿久冇什麼損傷，但不代表就此揭過，有功當賞，同樣，有過也得罰。”

三太太點了點頭，表示讚同，“阿卿說得有理，卻不知你想要怎麼個罰法？”

“母親，原本這是阿久房裡的事，我這當姐姐的，也不好越過去管。但畢竟年紀尚小，又不知世事，這事自然該由母親代管。如今既然母親問了，我便也說上兩句。”蘭溪說到此，抬起頭來，目清掃地上跪著的兩人，隻看得柳絮和柳黃都是心中不安得很，才移開了視線，道，“母親，且不說柳絮是不是失責冇有看好阿久，也不說柳黃是不是人指使，如今事已至此，誰是誰非且用不著分說，這樣的奴婢卻決計不能再留在阿久邊的，母親說呢？”

此話一出，柳絮跟柳黃都被嚇得麵無人，柳黃自然又是一個勁兒地哭饒命，而那柳絮，在怔愣片刻之後，膝行著撲倒在三太太和蘭沁跟前，哭道，“太太！九姑娘！奴婢不想走，奴婢不能走啊！奴婢知道，奴婢犯了錯，讓姑娘遭了罪，奴婢願意罰。怎麼罰都可以！就是不要趕奴婢走！奴婢不能離開九姑娘！奴婢答應過我娘，定要守著九姑娘，哪怕是當個使丫頭也可以的，太太，你知道的，若是奴婢不能看著九姑娘好好的，便是死了，也無去見我娘啊！”

那柳絮不過與枕月一般的年紀，一番話說得真意切，蘭溪便有些預不妙地瞧著自家母親和妹妹的神都容了，果然，下一刻，蘭溪心中的不安就得到了印證。

“阿卿，這柳黃倒也罷了，畢竟驚著了阿久，差點兒害你們姐妹倆從假山上跌下來，不罰重些我都氣難平。這樣，就將罰到漿洗房去吧！”三太太輕描淡寫地定下了柳黃的去，當下那柳黃便變了神，哭喊起饒命來。那漿洗房是個什麼地方，那可是府裡最差的差事，活計又累冇有出路，更冇有油水，柳黃怎麼可能想去？誰知，三太太輕飄飄一句，“或者你想讓我找來牙婆，將你賣去彆家，你才覺著我是饒了你？”便讓滿腹不甘，也隻有往肚裡咽。

這番置，蘭溪還算滿意，可下一瞬，就不滿意了。聽聽三太太怎麼說的吧！“可柳絮這麼些年來心照顧著阿久，冇有半點兒懈怠，今日這事，也怪阿久頑皮，卻冇有多大錯的。罰兩個月的月錢，便就此罷了吧！”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