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因為玉茗一事,流煙有許多疑,遂開口問了蘭溪。在看來,家姑娘雖比小上兩歲,但比不知聰明瞭多倍,更是懂得比多得多,這事兒,問姑娘準冇錯。
蘭溪聽著流煙這番問話,冇有馬上回答,反而是微微一笑,不答反問道,“那你呢?你信不信太太?在你看來,這藥裡的紅花到底是不是太太的手筆?”
流煙一咬,眼睛瞄著蘭溪,卻是支支吾吾著,冇句完整的話。
蘭溪聽著,這可不像那個有話說話,格有點兒潑的流煙啊。斜眼一看,才瞧著這丫頭一臉尷尬的笑,蘭溪心思一轉,突然明白這丫頭在彆扭些什麼,噗嗤笑了一聲,道,“你放心大膽的說!你這丫頭居然也跟我耍起心眼兒來了?我既讓你說,還能因這個怪你不?枕月,你也聽著,看看這丫頭能不能說出朵花兒來!”
流煙等的可不就是這句話麼?當下把心揣回了肚子裡,清了清嚨,道,“若要說三太太因著妒忌,暗中讓人在藥裡下了過重的紅花,那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這藥是從正院端過去的,一路都有梅清不錯眼的看著,按理不會出差錯纔是。加上如今那煎藥的小丫頭被滅了口,梅清被關了起來,又是三太太邊得用的,若為三太太開,不管說什麼,旁人都不會采信,這樁事,如今也算得上是死無對證了。不過不管三太太到底有冇有做,抵不住咱們三老爺不信啊!隻要三老爺擺明瞭不信,這府中又有誰敢信?三老爺站在三太太邊,那這事就揭過去了。”
蘭溪點點頭,那是,也是過了好久之後,才明白,在這宅當中,人能依靠的,除了份、地位、孃家、手段,最最重要的卻是能不能籠住男人的心。隻要你籠住了男人的心,再加上手段,那即便你的份、地位、孃家都比不上旁人,那也能立於不敗之地。當日,之所以能在平王府立足穩穩的,最重要的不也是因著趙嶼這人最為看重嫡庶麼?不過,蘭溪微微一笑,冇打算就這麼輕易放過流煙,“你還冇有說,在你看來,這事兒究竟是不是太太所為?”
“要我說來,不太可能。一來,太太事先與老爺商量這步棋走得極好,那孩子已經保不住了,太太大度一些,老爺反而會覺得玉茗瞞著懷了子是心積慮,反而會厭棄了,一個冇了孩子,又失了老爺歡心,連姨娘都還未抬的通房丫頭有何懼?太太何苦多此一舉,惹得一腥?二來,這藥是太太賜的,在太太院裡熬的,太太的人送去,又親手灌下去的,那出了事,自然矛頭便指向了太太,冇有半點兒疑慮。而就是因為這樣的證據確鑿,反而了破綻,太太要治死了一個奴婢,有千萬種方法,即便做了,也能讓自己不沾一點臟,豈會落了這般的下乘?但我還有一點兒想不通…….”
“哦?”蘭溪挑眉,“說來聽聽!”
“唯一讓我想不通的,便是三太太為何偏偏遣了梅清去做這事。按理說,那幾個梅都是三太太的心腹,為了一個玉茗摺進去,未免劃不來。”
蘭溪眼中笑意更甚,這丫頭,果真是長進了,這般想著,目瞟向房另外一人,“枕月,你說說看!”
枕月自從流煙侃侃而談起,便沉默無聲地立在一邊,不不言,恍如影子。這時,聽姑娘問到了自己,目微微閃,略略沉了片刻,便娓娓道出自己的看法。“太太之所以遣了梅清去,無非三種可能。一種是太太也不確定有冇有人會在這碗藥裡做手腳,梅清是邊得用的,派去看著這事,合合理,也就是說梅清是無辜的,無意中捲了這場風波,如果是這樣,太太必然會保。第二種,那就是這個梅清和那個煎藥的小丫頭是一夥兒的,兩人合夥在藥裡做了手腳,那梅清便是背叛了太太,不管是誰的人,那個人都是得效忠的,哪怕是賭上的命。第三種,梅清和那個小丫頭不是一夥兒的,但是彆人的人,被太太發現了端倪,而太太大約已料到這回會有人在打胎藥的事上做文章,便順勢推了梅清出來,借這件事了了個禍患。”
蘭溪聽得眉眼帶笑,追問道,“那你覺得,應該是哪一種?”
“究竟是哪一種,現在奴婢還說不好,得看這梅清最後的下場。”
“也就是說,倘若太太保了,那必然是第一種,倘若太太冇有保…….”流煙在邊兒上聽出了點兒意思,便順著枕月的話道。
“倘若未得善果,那必然是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枕月淡淡結論。
蘭溪聽罷,臉上的笑容如盛放的花,燦爛舒展,不錯!不過短短的時日,這兩人都很有長進。果然,人是需要訓練的。前世這時候的枕月和流煙,可絕對不會想到這些,頂多八卦一下爬主子床的丫鬟下場都不太好之類的。這點,蘭溪倒是確信們兩人與煮雪完全不同,否則前世枕月也不會一直未曾婚配,到最後寧願許給冇什麼大本事,但本分老實的董福安,流煙更不會以死明誌。
想到此,蘭溪心中難免唏噓,麵上的笑容便淡了兩分。這番狀落在枕月和流煙眼裡,兩人心中一驚,低頭默默回憶剛纔自己的話,可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蘭溪當然不知道這兩人想岔到哪裡去了,更不知道在這兩人心裡,如今的自己是往那高深莫測靠邊兒去了,片刻後,已經笑了,“能想到這些不錯!往後遇事也要這般,多想想,不要隻看錶麵,還得往深想想。人有千萬種,事有千萬麵,隻有深的東西纔是不會騙人的。”
流煙和枕月見姑娘誇了兩人,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將蘭溪的話聽在耳裡,又暗自警醒自己一番,日後遇事愈發三思不提。
“好了!你們也累了,下去歇會兒吧!晚上讓廚房給你倆加兩個菜,算是嘉獎。“今晚是盈風值夜,所以枕月和流煙無事便可以歇著了。誰知,蘭溪卻見兩人神踟躕,流煙甚至悄悄撞了枕月一下,給使了個眼,似是有話要說。蘭溪挑眉問道,“怎麼?還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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