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願正對著鏡子畫眼影，刷輕掃過眼皮，塵掉落下後，略微有些發。

聞言，不以為意地回答道：“我自己有分寸的，又不是小孩兒了。”

什麽跟著他。

真是奇怪。

小的時候想跟不能跟，被他嫌棄是一個煩人的跟屁蟲。

現在長大了，不想跟了，倒是還能破天荒得聽到這句話。

這難不，也算是在用一生去治愈自己悲慘的年？

手裏化妝的作並沒有停下。

亮著的化妝鏡裏，男人沉默著，正直勾勾地盯著。

漆黑的眼底著上了寥寥幾筆晦。

“祝願，答應我。”他出乎意料地認真，語氣沉重沙啞，“我沒和你開玩笑的意思。”

後半句話，“開玩笑”這三個字，祝願聽了，心裏還不是滋味的。

倒也不是要斤斤計較，咬文嚼字的意思。

隻是這個男人好像不管做什麽，都不信任，都覺得是在玩。

抱著想好好談談的態度，祝願放下了手中的化妝刷，然後轉了半圈，同樣認真執著：“答應你什麽？我又不是你的附屬品，這次出差我是過來協助你的。”

“更何況，我也有自己的事需要理。”

想調查一下戚家。

俗話說發現一隻蟑螂，就意味著更多蟑螂的出現。

暗也是如此，一幕黑，幕幕黑。

萬一們眼前還剩的亮，隻是僅此一座的冰麵浮塊呢？

顧京律蹙起了眉頭，似乎是很不理解這番話。

他眸加深，目也跟著冷淡了起來，“你能有什麽事？”

稀疏平常的一個問題。

但此時此刻鑽進祝願的耳朵之中後，異常挑釁。

能有什麽事？

說得好像從來沒事，或者有事也是無關要的小事。

這輩子最討厭聽的話，這句就是其中之一。

深呼吸了一口氣，祝願緩緩抬起了腦袋，垂在側的兩條手臂細長白皙，斜側麵注，淡青筋脈，清晰可見。

克製著抖，低聲音問道：“如果是方雀初這麽問你，你的回答也會是同樣的答案嗎？”

問能有什麽事。

隻信任。

事實證明，倆人的腦回路從來不在同一條線上。

顧京律眉頭擰得更。

不理解眼下這個況，好端端的為什麽又扯到了一個外人上。

“和有什麽關係？你們不一樣。”

頗為諷刺的回答。

祝願連話都不想說了。

原來這個男人知道們不一樣啊。

那為什麽要送同一條項鏈呢？

寂靜的套房臥室，手機鈴聲突然急促響起。

是顧京律的電話，瞥了眼備注，他拿起手機，走到了外麵客廳。

祝願轉過了頭，重新看向鏡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眼影刷的不好，竟然看上去有些烏青。

的本意當然不是要和這個男人沒事找事、吵架。

隻是倆人脾氣太相近了。

都恨不得三句話談不攏，要麽閉冷戰，要麽互相攻擊，吵個不休。

太煩躁，祝願拿起化妝刷，又丟到了地上。

客廳裏偶爾會傳來幾個斷斷續續的聲音。

不知道顧京律在同電話對麵的人說些什麽。

隔了半晌，祝願才慢慢彎下了腰，想撿起地上的那個化妝刷。

腦袋上空突然籠罩下了一片影。

在的手就快要到那個淺刷子的時候，驀地，另外一隻大手將它從地上撿了起來，放於桌上。

刷部分在桌外。

有塵掉落，在充足的線裏，不斷漂浮。

還沒抬頭，顧京律半蹲在了的前，一隻手很自然地搭上了的膝蓋。

隔著絨的布料，傳來切實的溫度。

“聽好了。”他抿直角，下頜微抬，出了流暢修長的脖頸線，半闔著的眼皮子下，眸暗藏了好幾分無奈。

但更多的還是妥協與遷就，“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突然生氣，我也不想和你吵架，剛才那話的意思隻是擔心你的安全。”

顧京律了。

注意到小姑娘同樣放在膝蓋上的兩隻手微微蜷了起來時，那句“你現在還來得及收拾行李回家”，到底還是咽回了肚子裏。

怕又哪裏惹了這位小祖宗不高興。

真是上輩子、這輩子都欠了的。

重新快速地整理了一下思緒，顧京律淡淡說道：“如果我哪裏做得不好了，我先跟你道歉，有什麽你覺得不滿意的，我們回去之後再慢慢解決，好不好？”

祝願有些容。

好像還是第一次，這個男人在前，把姿態放得這麽低。

末尾那句“好不好”，語調輕輕上揚著，格外撓心。

所以為了功收購。

他這是學起越王勾踐，忍辱負重了？

可真行。

殊不知，顧京律要是知道心底裏是這麽想的。

估計也得吐一口，說句“可真行”了吧。

“我也沒有想和你吵架的。”祝願小聲地回答著，視線一直都垂落在男人搭在膝蓋上的那隻手掌上。

清臒削瘦，骨節分明，合的是檀香木味，溫且孤傲。

話音剛落，還是忍不住再一次補充了一句：“所以你也不要老是把我當小孩子。”

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有自己想幹的事。

並且還是非常有意義的事。

話一說開，這個矛盾也就暫時放下了。

畢竟這趟來是有正事要幹。

祝願也心知肚明，誰給自己發工資，誰就是老大。

以前可以矯。

現在再矯，萬一被開除了，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他們彼此之間的權力，並不對等。

顧京律微微點了點頭，收回自己的手，正想站起來的時候，原本坐在凳子上的小姑娘突然蹦了一下，然後就掛到了他的脖子上。

沒什麽重量。

但的頭發蹭在自己鼻子上，茸茸的，很。

將腦袋埋在了男人的膛裏，祝願悶悶說道：“通常這種時候，你都應該以抱我一下作為收尾的。”

上一秒還在擔心自己的白襯衫上會不會被蹭到青一塊一塊的東西。

下一秒，聽見了這話。

顧京律抿了抿，垂在側的兩隻手臂，還是緩緩抬了起來，然後圈住了懷裏小姑娘的細腰。

象征地在背上拍了兩下。

嗓音沙沙地，“現在，有開心一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