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家二老比他們早了一個多月上京和葛珠兒團聚, 在京城定了居。
顧茵也把他們安排在食為天做工,既方便他們和葛珠兒互相照應, 也能三不五時和陪著顧野一道過來的外孫馮鈺見面。
不過二老年紀大了, 又都有些小病小痛, 所以顧茵只給他們排了白班。
葛珠兒作為雅舍的掌柜, 應酬一眾客, 經常要到宵前才能下工。
后院還有一些空房, 顧茵本來是給葛珠兒安排了員工宿舍的。
但每到葛珠兒晚歸的時候, 吃過了夕食的二老就會打著燈籠,慢悠悠地從自己的小院子里出發,互相拉著對方, 來接葛珠兒歸家。
一家三口一邊說著白日里的事一邊回去,每每見了,都讓顧茵覺得溫馨無比。
葛家住著的院子離太白大街也不遠,顧茵就想著先帶徐廚子他們去放了東西,而后再帶他們去食為天。
說著顧茵邀請他們上了馬車。
因為時下師徒如父子,顧茵和徐廚子這樣的便算是母子關系,所以也不用介意男大防。
徐廚子坐定之后又念叨起來,“我聽人說京城這地界啥都貴,這樣的馬車,租一次得不銀錢吧?”
他邊說邊看顧茵,就差直說浪費銀錢了。
顧茵這才想起來,還沒和徒弟底呢!
之前在寒山鎮的時候,關于武家的事一家子三緘其口,誰都沒告訴。
連葛家二老和許氏母子,都是上了京城后才知道英國公府的事兒。
葛家二老雖然回過一趟寒山鎮變賣產業,但他們為人老實,自然是不會到宣揚的。
“馬車不是別家的,是咱們自家的。”顧茵想著要不要在馬車上和他們聊這件事,畢竟徐廚子這人看著年紀不輕,卻并不是很沉得住氣,別回頭拋出個重磅炸彈,把他給嚇傻了。
還沒等顧茵想好怎麼開口呢,徐廚子又鬼鬼祟祟地對顧茵招招手,讓坐近一些。再對兩個小徒弟使了個眼,菜刀和砧板就很自覺地調轉了方向,面朝車壁,還把耳朵給捂上了。
顧茵看著他一副要說己話的樣子,就坐近了一些。
徐廚子就著嗓子開口道:“師父,我覺得我師公這人真好的。”
沒頭沒腦突然來了這麼一句,顧茵聽了都有些懵。
徐廚子接著道:“剛師公還幫我們拿東西呢,那麼些行禮,這大熱天的,幫著我們放行禮一點不耐煩沒有。您現在看著富貴得很……”
徐廚子的眼神落在顧茵的手腕上,戴的自然還是那個初英國公府時,王氏隨手給套上的那個赤金纏雙扣鐲。后頭進宮赴宴或者招待客的時候,顧茵都要裝點一番,這手鐲就了常戴的首飾之一。
“但您可不能因為富貴就拋棄了糟糠夫啊。”徐廚子難得正經地語重心長道,“我師公那是為新朝效過力的,雖現在只在京城看大門,您可不能輕視慢待他。老話咋說的,糟糠之妻……糟糠之夫不下堂阿!”
顧茵強忍著笑意道:“我像這種人?”
“那師父自然不是。”徐廚子又討好地笑兩聲,復又小聲道:“那這大熱天的,師父咋讓師公坐車轅上?”
顧茵實在是憋不住笑了,圍著他的胖臉比劃了一個大圓,道:“你還好意思說!”
英國公府出來的馬車自然是寬敞的,只是沒想到徐廚子比從前又胖了一些。
他先上去一坐,砧板和菜刀兩個往角落一,加上旁邊還有好幾個碩大的包袱,車廂頓時顯得仄起來。
形同樣比常人高大的武青意再進來,那是連個兒的地方都沒有,得和菜刀砧板一樣,整個人在角落里,還不如坐在車轅上曬日頭呢!
徐廚子知道自己想岔了,發面饅頭似的臉漲了個通紅。
后頭進了城,到了葛家的院子。
葛家二老和葛珠兒當天都休沐,因為平時一家三口都要上工,在家的時間,所以難得一家子一起休沐,正在家里一起灑掃屋子,晾曬被褥。
顧茵帶著一行人敲開葛家的大門,葛珠兒見了就笑,“東家怎麼這會兒親自來了?有事直接使人來知會一聲便是。”
一邊說,葛珠兒一邊把兩扇木門都開到最大,邀請顧茵進屋去坐。
顧茵進了去,解釋了是自己徒弟和徒孫上京,幫著二老把剩下的家當帶過來了,所以就先帶著他們來了這邊。
剛解釋完,武青意和徐廚子他們都提著包袱過來了。
葛家二老在屋里聽了一耳朵,連忙放下了手里的抹布和掃帚去迎他們。
武青意和徐廚子自然不用二老手,把行禮直接提到堂屋擱下。
葛大嬸赧然壞了,道:“小徐這孩子忒實誠了,都是些不值錢的家伙什,就是我家老頭子念叨了幾句說怪心疼的,他就說能幫我們帶過來。當時沒細想,現在想想真是臊死人了,這大熱天的背這麼些東西坐船,該多辛苦啊!”
說著就趕給他們倒水,又讓葛大叔去把井里鎮著的西瓜撈出來切給大家吃。
徐廚子做慣了活計的人,累倒是不累,就是他實在太胖了些,剛在太底下運了一下,上汗如雨下,整個人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
他不同葛家二老客氣,大馬金刀地坐下喝了水,過一陣,總算是緩過勁兒來,說:“不辛苦,辛苦啥呀,雖東西不值錢,但都是您二老這些年辛苦攢下來的家當。東西雖舊,但用著順手,多銀錢都買不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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