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顧茵,眉梢眼角再不見煩擾之,整個人像會發一般。
而且彼時顧茵知道兩家長輩想結親的意思,所以對他禮貌而疏離,在他印象里,似乎從來沒有這樣熱絡地喊過他。
“你怎麼穿這樣?”許青川彎了彎,放下手里的書過去。
顧茵狡黠地眨眨眼,“和我娘過來給你家道喜,但是又不想惹人注意,所以特地換了裳來的。”
邊說邊出三個手指,比了個三。
許青川頓時明白過來的意思。
寒窗苦讀多年,猛然知道得到這樣的好結果,自然是喜不自勝,很多可能都會癲狂上一陣,不然后世也不會流傳范進中舉的故事。
但顧茵和許青川也認識好幾年了,對他也多有些了解,他就不是那種耐不住起伏的人。
果然,如顧茵所料的,許青川短暫地急促呼吸了兩次,然后閉了閉眼,很快就緩了過來。
他笑著同顧茵拱手,“那就謝顧家妹妹和嬸子特地跑這趟了。”
顧茵擺擺手說他太客氣了,又笑道:“正好我想淘換點話本子,正好你在,幫著我參考一番。”
殿試都考完了,許青川再是喜歡看書,這時候也該放松放松。
他還來書局,純粹是放榜的日子近在眼前,他難免有些忐忑,在家里待不住。
眼下既已知道了名次,心里一塊大石頭落地,許青川自然樂意為幫忙。
這話本子的更新速度實在快,幾乎是每個月都會上新的。
雖其中不是跟風之作,但也有跟風的同時寫的不錯的,需要人細細分辨。
許青川看書的速度比顧茵可快多了,一目十行下去,他就能知道這話本有沒有可取之。
書局的人是不可能讓客人慢慢把話本讀完的,所以顧茵就把許青川說還的都買下了。
一口氣跑了三家書局,顧茵買了一大摞,回過神來的時候許青川已經幫捧了好一會兒。
許青川說要幫搬回去,顧茵已經耽誤了他半個下午的工夫,哪里能好意思勞煩他,就和最后一家書局的掌柜商量,詢問能不能把話本子先存放在這里,等后頭再使人來取。
掌柜樂呵呵道:“娘子客氣,您在小店買了這樣多的東西,確實不好拿。本店有一間雜房,娘子要是不嫌棄,就把這些都先放那。”
說好之后,顧茵另外多給了掌柜幾文錢當吃存東西的費用,就招呼許青川順著掌柜指明的方向,把話本子都放到雜房去。
“都是我的不是,一忙起來就忘了時辰。下午晌許嬸子肯定是在盼著你回去的。”顧茵跟在許青川手,致歉道。
許青川說不礙事,又道:“過去一直是嬸子和你照顧我們母子。道謝的話說多了生分,但那些恩我們都是放在心里的。一點小忙而已,你不必這般客氣。”
“往后指不定是誰家照顧誰呢。旁的不說,等我有了孩子,青川哥這先生可跑不了。”
許青川的腳下一頓,眼神中帶出了一錯愕,“這麼快……”
顧茵也察覺到自己失言了,或許是最近家里好事不斷,先是武青意和他求親,又是顧野借著生辰宴得了正元帝加倍的喜歡和好名聲,今天又恰逢知道了許青川高中探花,所以格外高興,弄得說話也有些不過腦子。
臉頰微紅,忙說不是,“沒有,是我說的,還沒影兒的事呢。”
“也不是說,我娘說你是有福氣的,子嗣這方面總也是不用愁的。”
顧茵忍不住笑起來,“那我就托嬸子的吉言了。”
說話的工夫,兩人已經走到了書局的雜房。
許青川定定地看了半晌,而后才收回眼神,只看著手里沉甸甸的話本子,輕聲道:“那我就放下了。”
“好。”
…………
四月底,天氣一下子就暖和起來,向著夏日邁近了。
殿試的績早幾日已經放榜公布。
三甲馬游街的時候,王氏還帶著一大家子都去看了熱鬧。
狀元郎文瑯和探花郎許青川都既年輕又俊朗,京城這地界民風又比其他地方都開放一些,好些個年輕姑娘都往這兩人上扔花和香囊。
尤其是許青川,因他家世背景只能算普通中的普通,所以還有大膽些的人家,甚至出家丁準備來個榜下捉婿。
王氏早就聽說京城有這種風氣——富裕的人家多,邁上層階級的人家自然就多。早就防著這一手呢,派出去好些家丁在許青川邊,這才沒讓那些人得手。
顧野因為這次協理殿試,得到的好也不。
這人呢,其實是這樣的,若他這個年紀,仗著份邀功,李大學士等人就算著鼻子認了,心底也會對他頗有微詞。
但他跟著忙前忙后的,跟著忙了好些天,卻半點兒功勞不邀,還在正元帝面前夸贊李大學士等人如何的認真勤勉,如何迫切的想為新朝招攬人才……半點不提自己。
李大學士等人反而不好意思了,覺像欺負了孩子一般。
幾個文私下里一商量,便統一了口徑,上折子的時候也把顧野一通夸,同時沒吝惜幫他傳播這件事,使他的聲更達到一層樓。
以至于有些學子私下里都稱呼顧野為“小座師”。
考過了殿試的學子就算是天子門生了,這般尊稱他,和說他是太子沒區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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