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此時已經來了人,一個胖的像發面饅頭的中年男人是府里本來的大廚徐師傅,負責給家里幾個主子做飯。還有兩個十四五的小幫廚,是徐師傅的徒弟,日常負責給家里其他下人做飯。
顧茵和他們打過招呼,徐師傅坐在靠背竹椅上慢吞吞地掀了掀眼皮看一眼,雖沒說什麼,但神已經帶出了輕慢。
那兩個小幫廚看他們師父這樣,自然也沒有和搭話。
顧茵并不在意,了大棉袍放到一邊,一面洗手一面問花媽媽道:“老太爺今日可起了?有沒有說想吃什麼?”
花媽媽就道:“最近天氣不好,老太爺晨間睡得沉,估著還是沒有起。老太爺晨間吃面,至于想吃什麼口味的,就不知道了。”
老太爺最近挑食的厲害的,花媽媽自然不敢打包票說老太爺想吃什麼口味,說完又安道:“不過老太爺既然請了小娘子過來,肯定是十分滿意小娘子的手藝,你隨便做一些就。”
顧茵轉頭看到桌上有一塊牛。
這在后世隨時能吃到的東西,在這個時候可是比桌上其他子貨還稀罕的東西。殺牛犯法,除非是暴斃或者生了病的牛,才能合法被殺了。牛供不應求,也就文家這樣的大戶人家能買到這麼新鮮的牛。
花媽媽隨著的視線,道:“老太爺年輕的時候倒是很喜歡牛,后頭牙口不好了,就吃的了。”
顧茵點了點頭,又問了老太爺的忌口,看著外頭沉的天,準備做清湯拉面和油潑面。
先找了個大盆和面,加面和水攪絮狀,接著再加許鹽增加面的筋,順著一個方向面,出白胖、適中的面團。隨后用搟面杖把面團搟大面餅,用刀把面餅切三指寬的長條,接著再橫向用刀,把長條切一個個小方塊。
再盤子里刷上食用油,把方塊放進去后,再刷油,用布蓋上放到一旁醒面。
醒面的一刻鐘里,顧茵切了一小塊牛煮了一大鍋牛湯。
等到面醒完,顧茵在案臺上撒了一把面開始拉面。
只見那面條在手里抖著摔在案板上一分為二,又二分為四……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細。最后終于了細若發的模樣。而剩下的一半面,顧茵用筷子兩頭一架一抖,便了寬寬的面皮。
這時候那徐師傅都不坐直了子。
他先前是想著老太爺吃不下他做的飯,也吃不下其他名家做的飯,顯然原因并不在他們的廚藝,而是在老太爺自己。現在招來這麼個小娘子,估計也做不長久。
此時看到顧茵這一手工夫,他才知道自己想錯了——這顯然是有真功夫的啊!
拉面和寬面各自下鍋,顧茵在鍋里放了一些鹽,撈出牛,用刀子把牛切薄如蟬翼的片狀,放回鍋里再接著煮。
轉頭看到花媽媽還陪著自己,顧茵心中激,便問:“媽媽要不要也吃一些?”
只用了面,文家上下頓頓都是食細糧。所以花媽媽自覺并不算僭越,點頭道:“小娘子先給老太爺用,剩下的咱們分著吃就行。”
顧茵笑著應好,同時切黃瓜,拍蒜末,放到大碗里,放芝麻和一小撮辣椒面。
等到拉面出鍋,顧茵盛出來,加一勺噴香的牛湯,幾片牛,撒上一把蔥花,便是一碗清湯拉面。
油潑面也簡單,顧茵把瀝干的寬面盛調好的配料碗里,再淋上了熱油,只聽”刺啦”一聲,那香味四溢,簡直要把人的饞蟲勾出來。
兩樣東西做完,外頭天大亮,伺候文老太爺的小廝來提食盒了。
…………
文老太爺已經起了,正在院子里耍五禽戲,還沒看到提食盒的小廝,倒是先聞到了味兒。
“這是又做什麼了?”
小廝道:“是做了兩種面條,小的看著新奇的,您嘗嘗?”
文老太爺進了屋讓他把吃食擺開來,一碗拉面清清爽爽,清澈的湯底,配上纖細的面條,碧綠的蔥花,讓人看著十分有食。另一碗油潑面,紅彤彤的面湯,浸了辣油的寬面和黃瓜,讓人聞著就忍不住流口水。
一份清淡,一份油辣,顯然不管他想吃什麼口味,都能照顧到。
文老太爺先嘗了湯面,面湯清淡,卻又不是淡而無味,滿滿都是牛的香氣。那面條看著纖細,卻十分勁道,薄如蟬翼的牛沒有經過復雜的加工,保留了本來的味道,且順著牛的紋理切得極好,口即化。
不知不覺,文老太爺就吃下了半碗拉面,上的熱汗一發,舒服得不行,聞著另一碗油潑面也香得,他正想說也嘗嘗,文大老爺過來請安了。
回寒山鎮之后,文老太爺就免了兒孫們在京中的禮數,文大老爺這番過來,還是關心老父親的胃口。
看到老太爺已經吃上了,文大老爺面上一松,拿起桌上另一雙筷子,嘗起了油潑面。
“好辣!”文大老爺嘶嘶呼著氣,卻又吃的停不下來,沒多大會兒也吃完了一整碗。
父子倆都一臉饜足地放了筷子,老太爺突然一拍腦袋,“不對啊,我不是請了個熬粥的小廚娘嗎?怎麼給我送面條,那丫頭人呢?別是廚下的人欺負初來乍到,特地不讓給我做吃食吧!”
顧茵熬粥的手藝毋庸置疑,以這個年紀會這一門就很不容易了,老太爺怎麼也沒想到是白案全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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