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將近，桑渡遠和趙亦寒總結完潭州如今的民，準備散衙歸去。

王孫探頭探腦地鑽進了書房，桑渡遠見了詢問：“怎麽了？還有事？”

“也沒什麽，就是小的想請大人吃頓晚飯。”王孫撓了撓頭。

大焱笑了，“這個月月俸都還沒發下去，你就有閑錢請客吃飯了？”

王孫嘿嘿笑了聲，趙亦寒也打趣：“怎麽請你們大人吃飯，不打算喊上我？”

“太子殿下若是肯賞臉自然好。”王孫咽了口水，“小的更加歡迎，最好將李校尉一同喊上，人多熱鬧。”

這樣待會兒桑渡遠就算要發脾氣，恐怕也會看在太子的李校尉的麵子上。

“行吧。”桑渡遠對大焱道：“你喊個人回家知會一聲，別讓祖母和爹娘等著。”

“是。”大焱連忙下去。

……

宅子裏剛點上了燭火，卿扶便急匆匆趕來大堂，見子正抬眼打量著這座屋宅，腳步差點沒站穩。

“挽君……”

卿扶眼眶一熱，這一聲驚得後的老夫人和桑護疆都不敢置信地抬起眼看過去。

“你、你這孩子，怎麽還追過來了。”老夫人兩眼湧上了淚花，看得奚挽君也鼻頭一酸，上前行禮。

“祖母、父親、母親。”

桑護疆瞪大了眼，“挽君，你如何過來的？”

奚挽君與卿扶抱作一團，將眼淚幹，道：“回父親的話，我是坐船來的，想著…來潭州開絕英閣的分店。”

分店這個理由明顯瞞不過幾個長輩，思忖須臾，便猜到了子的心思。

“你這又是何苦呢，孩子。”老夫人摟了摟奚挽君，深深歎了口氣。

奚挽君抬眼掃過這座樸素無華的屋宅，裏頭的陳列擺設都很老舊，頭頂的屋瓦甚至有了隙，若是下雨，隻怕還會雨，更別提後院一眼就能看清的幾間簡陋的屋子。

老夫人年紀大了，平日裏雨天都會腰酸疼，潭州的天氣又多雨，隻怕近日來都不好。

“祖母，怎麽不見三嬸嬸和三叔？”

卿扶出幾分苦笑，“你三嬸又有了。”

奚挽君聞言麵上一喜，“這不是好事嗎？那我得趕買些補品來，好給三嬸嬸補補子。”

“不必心了。”卿扶握住的手，“你三嬸娘家那邊看到桑家如今的境，說是先接你三嬸三叔還有喜人回娘家照顧，等孩子生了，再將人送回來。”

“這……”

奚挽君皺了下眉，轉頭看向北晞和東瑞，“將我今日帶過來的東西拿過來吧。”

北晞和東瑞將大包小包都提了過來，幾個人都不明所以。

“這裏頭有我給祖母買的藥材，潭州的氣候與汴京不同，多多雨，容易腰酸疼。”奚挽君說著，將盒子給杏花，“勞煩姐姐每日給祖母煎兩，早晚飯後喝，能夠緩解疼痛。”

老夫人愣了，眼眶更紅了，“你…難為你記掛著我。”

奚挽君又拿過另一包袱，“母親，這是我在京城請人製的襖子，你和父親還有祖母各有兩套，我還從商船裏將君歡鹽帶了好些過來，順便在附近買了些油和米糧食，你們都記得要吃，別放壞了。”

“挽君……”桑護疆歉疚地看著，“是我們桑家對不住你。”

“父親，咱們是一家人，別說這些話。”奚挽君認真地看著幾位長輩，“你們都是我這輩子最值得珍惜的親人，不管發生了什麽，挽君從前是如何看你們的，如今還是一樣。”

“你……”卿扶歎了口氣，心中不已，“挽君，你來潭州，阿遠他……”

“他知道。”奚挽君回答得幹脆，淡淡地笑了下，“我們剛見過，母親，您不必憂心，我和他之間終究…還是有些往日分在的。

分店還沒正式開業，我會在潭州多留一段時日，也會常常來看你們的。”

卿扶心五味雜陳，不舍地看著，“孩子，桑家如今的況，你也看到了……”

老夫人突然接話：“桑家如今的境況，你也看到了，要是你不嫌棄…每日來家中用用飯吧，也算是給我們一點安了。”

“這倒不是什麽問題，左右開店的事得慢慢來，我有的是時間陪你們。”奚挽君沒猶豫，點頭答應。

卿扶看了眼老夫人，言又止。

等人走了，卿扶打開包袱又傻眼了，“怎麽這麽多銀票？”

桑護疆看了也急了，“這孩子……這、這！”

包袱，每一件襖子底下都藏著一遝齊整的銀票，算起來竟然有五千兩，足夠他們家十年的開銷了。

“這孩子，拿這麽多錢給咱們，估計是怕阿遠如今的俸祿供不起一大家子，減輕阿遠的負擔。”老夫人又了把眼淚，深，將這包袱遞了過去道：“杏花，你過來。”

杏花一臉深重，“夫人實在是個大好人，老夫人我明白，這個錢，我一定送回夫人手裏。”

“沒有，我讓你上街去買隻土，咱們加餐。”老夫人咽了口唾沫。

桑護疆誒了聲，著急道：“母親，這個錢咱們還是還給挽君吧，如今和阿遠和離了，都是咱們家對不住，如何能要的銀子，何況那臭小子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怪我們的。”

“我這麽聰明的老婆子，怎麽能生出你這種豬腦子。”老夫人瞪了他一眼，“你這腦子就隨那老東西了。”

“好端端的，又拿我爹出來說事，他老人家一天能被您從黃泉拉上來八百回。”桑護疆歎了口氣：“等會兒桑渡遠回來，我看您怎麽跟他代。”

“我問問你，挽君為什麽來看咱們？”老夫人恨鐵不鋼。

桑護疆：“因為記掛我們。”

“除了這個。”老夫人又道：“你說絕英閣那麽大的名氣，不將分店開在揚州、不開在長安，幹什麽開在潭州？難不是吃飽了沒消，跑到這兒來散步？”

卿扶也忍不住了，解釋：“母親的意思是，挽君是為了阿遠而來。”

說到這兒，卿扶又皺眉，“母親，你若是想要重新促他倆，隻怕是不妥，如今咱們家的況不好，還是不要拖累了挽君。”

“你郎君是個榆木腦袋，你也不清醒了不是？”

老夫人點了下卿扶的腦門，心裏跟明鏡似的，“挽君來潭州，目的就是為了阿遠，咱們家如今的狀況雖然不好，但是太子與阿遠在一塊，未來難道真還會待在潭州嗎？”

“母親的意思是……”卿扶不確認道：“家心裏還沒放下太子？”

“笨。”老夫人意味深長看了眼自家兒子，對方連忙避開視線。

“你那姐姐在家眼裏寶貝什麽樣了，你自己不也清楚得很。”老夫人繼續道：“太子是皇後和家唯一的兒子，你又是皇後唯一的妹妹，桑家來潭州說不準是家另有打算。

再者，你方才同挽君說話時，我悄悄將北晞拉過來，你猜我打聽到什麽消息了？”